烏郡,七海行省西部的一座郡城,烏郡城池不算太大,隻容納得下七八萬居民,清晨,郡城之中晨霧彌漫,讓人無法看清數米外的事物,剛剛下了一場冬雨,道路濕滑泥濘,路人行色匆匆,踩踏泥水的聲音與遠處“叮叮當當”敲打鐵器的聲音連成一片。
豐收鐵匠鋪,烏郡少有的幾個鐵匠鋪之一,所鑄造的東西無非是一些鋤頭、鏟子、獵獸小刀之類的農具,所以鐵匠鋪的名字命名為“豐收”,寓意農夫能夠五穀豐登,獵戶能夠滿載而歸。
鐵匠鋪內,一個大約六十歲上下的老鐵匠抽著旱煙,吧嗒吧嗒的一口接著一口,臉上的皺紋猶如蚯蚓般重疊,他深邃的目光中帶著無奈與嗟歎,看著前方不遠處鐵匠台邊正在敲打鐵器的青年,這青年大約二十歲上下的樣子,在冬日裡居然赤著雙臂揮舞沉重的鐵錘,每一錘下去都力量雄渾,而細心的人也能看到,他遒勁強壯的雙臂周圍縈繞著一層幾乎細不可見的火焰光澤,同時肩膀上浮現著一隻小小的火狐武魂,若隱若現。
“蹤兒,劉家要的獵獸闊刀打好了沒有?”老人大聲問道。
“就快好了,爺爺,再給我一炷香的功夫就好。”
“你快點,劉家的人一早就要出發了,需要這把刀。”
“是,爺爺。”
就在這時,迷霧中傳來了馬蹄聲,一群人衝開了迷霧緩緩策馬而來,其中,最前方是兩個身穿華貴鎧甲的人,一男一女,男的目光沉穩,女的神色柔和,肩膀上都佩戴帝國紫茵花的徽記,並且是金色的紫茵花,一看便知道是貴族。
“請問,這是張鐵匠家嗎?”女將輕聲問道。
老人立刻倉促站起身,走上前恭敬行禮道:“這位……這位大人,我就是張鐵匠,請問有何事?”
女將急忙上前扶起老人,笑道:“老人家不必多禮,我來自蘭雁城的澤天殿,我叫蘇妤。”
“啊?”
老人雖然身在偏遠烏郡,但三王四公五侯的名諱還是知道的,眼前的這個中年美婦就是傳說中的熙寧侯蘇妤啊!
“草民……草民參見熙寧侯大人!”老人急忙又要跪。
蘇妤微微一笑:“老人家,真的不用行禮了,我身旁的這位是忠王秦岩。”
“秦……秦岩……”
老人快要休克過去了,這青年原來是秦家人啊,現在擁有正統秦氏家族血統的人已經不多了,這青年看起來神態平和,毫無傲慢,居然正是三王之一的秦岩!
“蹤兒,傻小子你還站著乾什麼,還不快點跪下給忠王殿下行禮!”老人大聲嗬斥道。
被喚作蹤兒的青年急忙擦擦手,雙膝跪在泥濘之中:“草民張蹤參見忠王殿下,參見熙寧侯大人!”
秦岩一錯身便已經以柔勁隔空扶起了張蹤,道:“不必客氣。”
老人看著秦岩、蘇妤帶來的一群禦林衛,禁不住的心底有些膽怯,問道:“殿下和君侯來找我們?不知道有什麼事……”
“老人家,您可怕。”蘇妤神態溫和的笑道:“我們隻是想知道,張蹤……他的父親是誰?”
“蹤兒的父親……”老人眼中的怨毒一閃而逝,道:“那個負心人在我家留宿一夜之後便再也沒有回來過,可憐我那女兒生下蹤兒之後就一直鬱鬱寡歡,三年前病死了。”
秦岩一愣,道:“老人家,那個負心人,是不是唐家人?”
“這……”
老人遲疑了一下。
“老人家彆害怕,一切都有我們為你做主,你如實以告便是了。”蘇妤安撫道。
老人便點點頭,毫不掩飾眼中的厭惡,道:“後來我打聽得知,那個人正是七海唐門的人,就是七海王唐瀾次子唐勁,哼……他十七年前病死,真是報應!”
秦岩道:“老人家,您真的確信那人就是唐勁?”
“千真萬確,他留下一塊翠玉給我的女兒,那翠玉我拿去給唐家的仆從看過,正是唐家之物。”
“翠玉何在?”
“十年前蘭雁城之亂,義和國攻打澤天殿,七海城大肆征兵、捐稅,翠玉被我給賣了,否則我們爺孫倆的生活也難以為繼。”
“原來如此……”秦岩沉吟不已。
這時,老人眼中卻掠過一絲恐慌,後退數步,抱住孫子的手臂,道:“忠王殿下,我聽說……我聽說唐家謀反,唐瀾自裁,整個七海唐門已經分崩離析,你們……你們不會是來找蹤兒的麻煩的吧?他還小,什麼都不知道,隻是一個小小鐵匠啊……”
秦岩不禁一愣,旁邊的蘇妤則神色慎重的說道:“老人家,七海唐門沒有謀反,七海王唐瀾殿下更是在百嶺城血戰義和國叛軍,最終殉國,我們這次來尋找唐家的血脈,也隻是為了重建七海唐門而已,這唐蹤身懷火狐武魂,是唐家人無疑。”
老人怔住了:“君侯大人,難道你們要帶走蹤兒,他……他可是老朽的唯一依靠……”
蘇妤噗嗤一笑:“老人家不用擔憂,我和忠王殿下商量過,打算讓唐蹤繼承七海王唐瀾曾經的爵位,冊封他為鎮北公,如果唐蹤是鎮北公,您是他的爺爺,自然也會一起回七海城去享清福啦!”
“這……”老人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他甚至不知道鎮北公意味著什麼,一個公爵,意味著唐蹤將會成為整個七海城的主宰,與甑亦凡分庭抗禮,治理偌大的七海行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