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軍得令,不再圍攻孟家武士或永昌兵,而齊齊衝向司德和輕袖。
此刻桃葉就在輕袖身旁,嚇得驚叫著朝司德大喊:“快跑!”
司德和桃葉都吃力地去扶起輕袖。
陳濟如疾風一般趕過來,也不看桃葉的手是不是還在輕袖身上,就隻管奮力將桃葉向一旁拉開。
可這一拉還是不夠及時,陳家兵已經衝來。
陳濟將桃葉從輕袖身邊快速拉走,桃葉的頭發卻迎風飄起,一縷青絲被一個士兵的劍砍斷。
青絲斷開的瞬間,那些離開桃葉身體的發梢,每一根都幻化成長長的綠色藤條,將提劍奔赴來的士兵緊緊纏住,困在原地。
桃葉吃驚極了,她好像明白了什麼,忙拿過陳濟手中的劍,又拉起一縷頭發,揮劍砍斷,將發絲扔向稍遠處尚未趕來的陳家兵。
果然,那些發絲都順應桃葉心意,化作長藤,將所有陳家兵、連同陳熙、陳墉等都纏裹起來,而永昌兵、孟家人即便站得不遠也未曾受到影響。
這一刻,桃葉忽然覺得,她的法術其實不必依靠什麼木頭,她身體的每一處本身就是擁有法力的,而且當她不去憑借任何外力的時候,也就不會被什麼辟邪之物鎮壓。
她大膽地做了一個嘗試,走到司德和輕袖身邊,一手拉住司德、一手拉住輕袖,心中默念著「離開此地,前往鬼山」。
如她所料,她帶著二人輕而易舉地騰空飛起。
華林園中的所有人都親眼目睹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但除了吃驚,彆無良策。
桃葉就這樣帶著司德和輕袖飛出了高高的宮牆,降落到了人跡罕至的鬼山。
落地之時,輕袖已經不省人事。
“輕袖……輕袖……”司德抱住輕袖,聲聲呼喚,他驚恐地將手指伸到輕袖鼻子下麵,感受到了微弱的呼氣,緊繃的臉稍稍舒展開,一時又忍不住淚流滿麵。
孤獨屹立的鬼山,四麵是一如既往的荒涼,來自各個方向的風在空蕩蕩的河岸上橫掃而過。
司德似乎感到了很重的陰氣,他抬頭環望周圍,這才看到前方不遠處竟有無數墳堆,他難免心頭一顫:“這……這是什麼地方”
桃葉不想告訴他這是鬼山,更不能告訴他要去找鬼王,可是輕袖的傷顯然已經無力回天,除了找鬼王求助,她更想不到彆的主意。
這幾年,因為戀著王敬,她早把鬼王交付的差事拋到腦後,更不曾踏足鬼山,她並不確定鬼王是不是還會出現在裡麵,更不確定鬼王肯不肯幫她。
“這裡是……我師父的道場。”桃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定了定神,鼓起勇氣走進山洞。
司德很迷茫,好像除了跟著桃葉,他也沒有彆的選擇。
由洞口進入山洞,光線越來越弱,司德抱著輕袖,走得很吃力,也騰不出手去感知方向或障礙物:“桃姑娘,能點個火把嗎我看不見路。”
“還是不要點了,我師父不喜歡。”桃葉回答得很敷衍,因為她覺得她擅自帶凡人來找鬼王是不合適的,更不曾得到鬼王準許,哪敢隨便讓凡人看到鬼王的樣貌
雖說,鬼王的樣貌並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至少在桃葉看起來與常人無異,隻是有時是古裝打扮、有時是現代裝打扮。
而且,桃葉記得,以往她進洞,當洞內一絲光線也無的時候,便距離鬼王所在不遠了。
他們又走了沒幾步,遠遠看到一束杜鵑花插在花瓶裡,花瓶的瓶口圍了一小圈燈串,散發著微弱的光,所以他們才能看到。
但花的周圍,並沒有什麼人。
“師父……你在嗎”桃葉試探性地叫了一聲。
半晌,前方傳來了鬼王的聲音,滿是挖苦之意:“你倒還好意思來臉皮夠厚!”
桃葉慚愧地低下了頭:“對不起……我……我有個朋友快不行了,求你救救她……”
山洞中,又傳來鬼王的嘿嘿一笑:“你壓根就沒把我交待的事當回事,還指望我幫你”
司德抱著輕袖,已是出了一身的熱汗,此刻隻聞洞中回話之聲,而四處黑洞洞不見人,不由得又出了一身冷汗,冷熱交加,渾身**難受極了。
桃葉聽到了司德因為恐懼而變粗的出氣聲,回頭隻見司德臉上有豆大的汗珠滾下,而他懷中的輕袖身上一直在滴血。
這個畫麵,看得桃葉很心塞。
桃葉不知鬼王在何處,她對著那一束杜鵑花跪了下來:“我知道我錯了,我願意接受你的懲罰,我也可以重新再送一百單外賣……但是,輕袖命不該絕,是我害得她,若是她死了,我還哪有臉活在這個世上”
說著說著,桃葉的眼淚也流了出來。
司德看著桃葉,更加迷茫,他知道桃葉是在求情,也聽得出桃葉很傷心,可他實在聽不懂桃葉的話。
鬼王終於從黑暗中走出,走到杜鵑花前,背對著他們,一襲黑袍:“你因何認為她命不該絕又因何認為我能救她”
桃葉抹著眼淚,答道:“因為我本不屬於這裡,那麼由我造成的事便是本不該發生的,輕袖是被我騙了才會如此,在生死簿上,她一定陽壽未儘;你曾在我瀕死的時候救了我,當然也可以在她瀕死的時候救她……”
“你倒也不是很笨麼”鬼王又一次奚落了桃葉。
桃葉一臉驚喜,仰頭望著鬼王的背影:“你……你這是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