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寧子恒眉頭一揚“那你不是失信於人了嗎?”
卓青抬頭看了看蘇陌,輕輕歎息
“卓某失信,屬實不該,隻是如今……我自顧不暇,連累了諸位,還請兄台莫要見責。”
蘇陌則笑了笑
“哪裡哪裡,兄台當真信人也!
“不過,你看也好,他看也罷,總歸是要開棺一次的,諸位且請自便就是。”
“哈哈哈。”
寧子恒哈哈大笑“好,可笑卓首領卻不如這位兄台灑脫。”
卓青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殺機一閃而逝。
蘇陌淡笑之間,虛虛攏袖的同時,一隻手拉過了魏紫衣。
那掌船的漢子則是偷偷的後退了一步,靜靜等待。
寧子恒滿臉得色,掃了卓青一眼之後,來到了棺材跟前,掌中拿捏內力,隨手一拉,棺材蓋頓時打開。
當中隱隱有屍臭傳出,讓寧子恒眉頭微微皺起。
探頭一看之下,卻是發出了一聲疑惑
“嗯?”
卓青手握刀柄,本是殺機縈繞,此時聽寧子恒聲音有異,不禁也是眉頭一揚,心念電轉之間,冷冷開口
“怎樣?”
“哼。”
寧子恒白了卓青一眼
“怎樣?還能怎樣?你如此想衝撞這死人,不如自己來看?”
說話之間,他略有疑惑的偷偷掃了蘇陌一眼。
動作極為小心。
可蘇陌對眼前一切早就已經洞若觀火,這一幕自然收入眼底,嘴角不禁泛起了一絲笑意。
隻覺得眼前的事情,越發的有趣。
卓青心中也是驚疑不定,看了寧子恒一眼之後,也掃了一眼棺材,瞳孔不禁一縮,猛地抬頭看向寧子恒
“你!?”
“你什麼你?”
寧子恒冷笑“今日之賜,寧子恒銘記於心。卓首領,咱們走著瞧。”
說完之後,探手一抓,地上的扇子當即飛入掌中。
他隨手打開扇子,連扇幾下,口中嘟囔著“晦氣,實在晦氣!”
轉眼便已經走遠。
卓青則輕輕將這棺材蓋蓋上,回頭看向了蘇陌
“兄台,沒事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蘇陌笑著說道“那咱們就告辭了。”
“嗯。”
卓青心神略有恍惚,卻仍舊伸手讓那幾個南海盟弟子過來,將棺材送到蓬船上。
然後又親自送蘇陌等人上了蓬船,眼看著船隻離去,這才收回目光。
抬頭再看那寧子恒離去的方向,嘴角微微上揚
“竟還有此一招……”
……
……
“好生驚險,好生驚險!!”
蓬船之上,哪怕此時已經遠離了南海盟的大船。
這掌船的漢子,仍舊忍不住低聲嘟囔
“今日懸一懸,便要失陷於這海上!
“隻不過,他們明明開棺檢查,為何未曾認出咱家老爺?”
“許是他們心中心心念念的,隻有那位無名野道,以至於未及細看?”
蘇陌笑著說道。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那掌船的漢子連連點頭。
蘇陌則問道“如今距離這餘生島,還有多遠?”
“快了,快了,再有大半個時辰,便要到了……”
“好。”
蘇陌口中說好,卻是飛出一指,那掌船的漢子一震之下,尚且不明所以,便已經軟倒在了船頭之上。
魏紫衣一宿未得好眠,眼看蘇陌又點倒了這掌船的漢子,不禁回頭看向了那棺材
“難道?”
蘇陌則是微微一笑“閣下還不出來?”
言語落下,卻沒有絲毫動靜。
“驚擾死者,終究不好。閣下,還是出來吧。
“棺中前輩逝去日久,雖然保存完好,可終究會有些變化,久留無益。
“亦或者,閣下是在等我將這棺材沉入水中,你好在水中脫身?”
蘇陌話說至此,魏紫衣便靜靜的看著那棺材。
話音落下不過片刻,那棺材蓋便輕輕挪開。
一個中年道士自其中坐起身來,正是那無名野道。
他重新回頭看了看棺材裡的屍體,輕聲說道
“這……是毒尊?”
“正是。”
蘇陌點了點頭。
“你好大的膽子啊。”
無名野道眸中閃過了一抹異色
“你帶著毒尊屍身,竟然敢上南海盟的船?
“而且,還敢讓他們開棺查看?
“你這簡直就是刀尖之上弄巧,稍有不慎,便要命喪當場。”
“尊駕所言不差。”
蘇陌點了點頭“隻不過,命喪當場的可未必是在下。”
“哈哈哈。”
無名野道哈哈一笑“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我在棺材裡的?”
“一直知道。”
蘇陌回頭看了這道士一眼,微微一笑。
“……胡說八道。”
道士冷笑一聲
“貧道自問一身武功卻也尋常,唯獨這斂息之法,得玄門真傳,你年紀輕輕,縱然有些手段,又豈能發現貧道?”
“武功不提……”
蘇陌笑著說道“自從那位卓首領,執意讓咱們上船開始,我便知道,你最後必然會借此脫身。”
“……”
無名野道眉頭微微蹙起“怎麼看出來的?”
“卓青刀法高明,天意如刀,非同尋常。
“然而尊駕所用的武功……卻不是本身路數吧?”
蘇陌輕輕搖頭“初時我看你們交手,憑你所用劍法,雖然能夠跟這卓青較量,可要說打到那種程度,卻是未必……
“前前後後,卓青至少有一十三次機會破你劍招。
“卻偏偏不用……
“倘若我連這都看不出來,還憑什麼行走江湖?”
“這不可能!”
無名野道臉色大變“我們兩個這一套磨合,早就已經天衣無縫,你哪裡能夠找出一十三處?”
蘇陌聞言,索性以指代劍,隨手比劃劍招。
繼而開口問道“這是你所用招式吧?”
“……沒錯,這一招叫‘七斷八續’,你隻看了一遍便能夠模仿三分,倒是有幾分天賦。”
無名野道連連點頭。
蘇陌眉頭一揚,然後以手做刀,又演一式“這是那卓青應對之策。”
“嗯……天心刀,他這刀法名目實則為【天心八法】。
“這是第二式的第三種變招,叫個‘天朗氣清’。
“這應對有何問題?”
“刀尖倘若再下半寸……你待如何?”
無名野道聞言卻不言語。
隻是靜靜的看著蘇陌,一字一句開口
“你到底是什麼人?”
這一處破綻,他們並非是不知道。
倘若這刀尖再往下走半寸,雖然不會讓無名野道命喪當場,但是餘下的招式卻是施展不出來了。
其後便隻能被這卓青以天心八法壓製,不出十招,無名野道必死無疑!
可這點破綻,想要看出來,屬實不易。
他們都有自信,彆說尋常人看不出,縱然是莫寒也未必能夠看到此中破綻。
卻沒想到,竟然被這不知根底的年輕人,隨口道破。
無名野道此時麵色鎮定,心中實則是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
蘇陌則是微微一笑
“在下蘇陌,自東荒而來。
“見過齊家大公子。”
“是你!?”
無名野道猛然抬頭,回過神來之後,嘴角卻是一抽
“這……你這又是胡言亂語的什麼?
“我不過是一個無名野道,這一趟是接了……對,是接了隱殺樓的命令,前來刺殺莫寒的。
“而且,倘若我是齊聖道,又豈會做道人打扮?
“這豈非自曝其短,授人以柄?”
“想來這便是齊老爺子那邊想好的說辭吧?”
蘇陌一笑“畢竟不能將南海盟當傻子糊弄,太乾淨反而不乾淨。栽贓嫁禍這事,有時候是福非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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