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這一場大戲,實則有三個演員。
齊聖道飾演無名野道,串通莫寒座下兩個反骨仔。
先是跟卓青惡鬥一場,‘死’在船上。
他們這艘船,本就是到齊家辦事。
算是此行的先鋒。
這個當口,現成的把柄到了跟前,莫寒顯然不會置之不理。
所以,他必然會見一見這具‘道士的屍體’。
齊聖道所戴的人皮麵具,故意在臉頰一角露出破綻。
正是為了跟卓青裡應外合,出那必殺一擊。
將這莫寒斬在了當場。
莫寒身為南海盟副盟主。
武功蓋世,非同凡響,若非是這兩個人聯手襲殺,絕難輕易成功。
隻是他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依為臂助的卓青,竟然跟齊聖道沆瀣一氣。
聯手做戲坑他性命。
以至於一身的神功造化,全然未曾來得及施展,便已無力回天。
此計得逞之後,便得想辦法脫身。
硬來極難,縱然是齊聖道武功非凡,想要不憑借本門絕學逃離,也必然身受重傷。
若是現出了太虛觀的絕學,或者是為人所擒,那更是坐實了齊家反叛之事。
當時製定此計的時候,齊聖道和卓青最為難之處,便在於此。
而那會功夫,已經容不得他們再想出一個萬全之策了。
索性隻能冒險。
齊聖道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縱然是死,也絕不會施展出本門絕學。
而且,死的話,也不能將屍體留給任何人。
否則的話,齊家的麻煩就大了。
卻沒想到,臨了臨了,蘇陌他們恰逢其會出現在了南海盟的大船附近。
卓青一見之下,心頭便已經有了打算。
兩個人先前在‘交手’的時候,實則是卓青帶著齊聖道,熟悉了一下這艘船的布局。
最後跟他約定好了棺材所停放之處。
待等殺了莫寒之後,再借這棺材金蟬脫殼。
因為先前卓青跟蘇陌打聽過,知道他們是來海上進行海葬的。
齊聖道隻要隨著這棺材離去,待等入水之後,從棺材內脫身出來,自此龍遊大海,便誰也摸不到他的蹤跡了。
隻是齊聖道沒有想到,自己打開這棺材之後,看到的竟然是毒尊的屍身。
哪怕毒尊銷聲匿跡多年,齊聖道也絕不會忘記此人的臉。
屍身出現在這棺材裡,先前蘇陌跟卓青的話,那顯然就全然不能相信了。
可那會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也隻能聽之任之。
而蘇陌能夠察覺到他,也出乎他的預料之外。
此時聽蘇陌這般說話,齊聖道感慨之餘,卻是歎了口氣
“你這問題,我隻能說……齊家確實是在南海盟中也安插了不少的眼線,死士……
“隻不過,我也是今天晚上才知道,寧子恒有可能是我們的人。”
“……原來你也不知道?”
“當時開棺我已經做好準備發難了。”
齊聖道輕輕搖頭“卓青更是打算拚死一戰……
“卻沒想到,寧子恒對我視而不見。
“我這才知道,他可能是老爺子安排的人。
“不過這事,回頭我還是得寫信給老爺子親自問一句,不然的話,總是難以安心。”
從今夜局麵來看,寧子恒確實是幫了大忙了。
若不是他這一舉動,卓青身上嫌疑足以讓南海盟先殺後問。
而經過寧子恒橫插一手之後,便可證明卓青沒有問題,至少不曾跟這‘無名野道’勾結。
算是稍微緩了一緩。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是,當時隻要寧子恒喊一嗓子,今日之行便算是徹底失敗。
若是運氣不好,甚至可能會被南海盟直接拿捏。
如今有如此局麵,可以說寧子恒居功至偉。
隻不過……齊聖玄也不得不防備,這可能是寧子恒此人的順水推舟之策。
任憑自己離去,其後取得信任,最後挖坑將他們所有人一起埋了。
倘若他不是齊頂天安排在莫寒身邊的人,那就得趕緊讓卓青卷鋪蓋跑路。
否則的話,必然大禍臨頭。
這諸般事情擺在案前,齊聖道現在也確實如蘇陌所說,他是沒有什麼餘力去做其他的事情了。
蘇陌微微點頭“前輩所言極是,不可輕信。”
“嗯……”
齊聖道正要點頭,卻又看了蘇陌一眼
“什麼前輩後輩的?你便跟紫衣一樣,就我一聲舅舅如何?”
“???”
蘇陌眨了眨眼,感覺自己這輩分掉的有點厲害。
今天中午還在齊家跟齊聖玄稱兄道弟,晚上的時候,這就被打成了子侄一輩。
當即搖頭,正要說自己跟魏紫衣清清白白,沒有什麼關係的時候……但這話不等出口,卻又咽了回去。
想到近幾次給魏紫衣療傷的場麵,‘清清白白’四個字,就怎麼都說不出口了。
好在魏紫衣此時問道
“你方才有此一問,是想做什麼?”
“哦……”
蘇陌笑了笑
“我是想說,燃木甲既然沒了,你覺得,昊日金刀如何?”
“??”
魏紫衣頓時瞪大了雙眼。
“什麼意思?”
齊聖道感覺自己好像有點聽不懂了,這兩個年輕人,一人一句,好像全都明白的樣子,唯獨自己被排斥在外了?
這跟昊日金刀,又有什麼關係?
蘇陌看了魏紫衣一眼,見她輕輕點頭,這才說道
“實不相瞞,這一趟,除了帶著她過來認親之外,也是來齊家尋求救命的。”
“救命?”
齊聖道連忙看向了魏紫衣。
而蘇陌這邊則簡單的將情況如此這般的說了一下。
齊聖道腦門上青筋繃起多高
“好一個魏奇雄,害死自己的親大哥不算,臨了臨了,竟然還坑害我外甥女!?
“當真可恨!
“可惜,我這道士也沒有什麼拿著桃木劍,點燃黃紙抓鬼的法子。
“否則的話,我必然得下九幽,將這惡徒的魂魄抓上來,好生折磨一番不可。”
“……”
蘇陌感覺這事成了的話,畫風都得跑偏。
當即擺了擺手“此事已成定局,多說無益。
“我們也是因此,不想讓齊家覺得,相認是因為有所求。
“所以,這虎……紫衣才遲遲未曾跟她外公表明身份。
“實則也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傻孩子。”
齊聖道臉色一沉“咱家之人,豈會如此短視?你這般想法,卻是將咱們齊家看的輕了。
“彆說區區一件燃木甲,縱然是再重要的東西,咱們也是舍得的。
“更不會對你另有看法。
“隻是……可恨這燃木甲十年之前,卻是不知道被哪個毛賊給盜走了。
“我雖然有懷疑之人,可是此人神出鬼沒,江湖上隻聞其名,少有見其人者……”
“卻不知道前輩說的是誰?”
蘇陌問道。
“……江湖上無人知道此人姓名,隻以遊塵笑客稱之。”
他說到這裡,輕輕搖頭“賢侄你也莫要為此過分掛懷,我追查多年也未曾找到此人,你於東荒而來,更不可能知道這人的下落了。”
“……”
“……”
魏紫衣和蘇陌麵麵相覷。
齊聖道看他們表情古怪,不禁問道
“怎麼了?”
“……實不相瞞,這遊塵笑客,如今便在齊家!”
蘇陌眉頭一揚,全然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如此巧合。
“你怎麼知道?”
齊聖道一愣之後,卻是勃然大怒
“這賊子難道又來我齊家偷東西了?”
“倒也不是……此間情況屬實三言兩語說不清楚。
“待等之後,我再跟前輩分說。
“不過可以放心的是,他如今縱然是想要偷東西,也沒這個本事了。”
蘇陌說到這裡,也是哭笑不得。
兜兜轉轉的,竟然又繞到了此人的身上。
隻不過,話說至此,卻又忍不住看了齊聖道一眼
“前輩,你因何斷定此事是遊塵笑客所為?”
“其實也沒有什麼證據……隻是,在我齊家丟失燃木甲那會,傳說此人正在天齊島附近。
“我齊家雖然不如南海盟總舵把守森嚴,可若說尋常的毛賊能夠探入其中,偷取至寶,那也絕無可能。
“兩相印證之後,此人自然嫌疑最大。”
蘇陌微微點頭“那便是不能確定……
“這遊塵笑客為我所擒之前,身上也不見穿此寶甲,否則的話,未必落得如今下場。
“看來不能全將希望寄托於此人身上……
“若是能夠想辦法,弄到昊日金刀,那就穩妥了。”
“……”
齊聖道聽他煞有介事,感覺自己都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才好了。
昊日金刀可是南海盟盟主所持之物,整個南海盟的根基所在。
豈是這般容易得手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