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分明是在將他往這彆有用心之人的身份帶呢。
旁的他倒也不怕。
就擔心陳定海對他生疑。
此番前往禦庭山,他所謀不小。
倘若於此先亂,後續之事便難以預料。
萬一提前跟陳定海他們起了衝突,那更是大事不妙。
念及此處,忍不住看了陳定海一眼。
見他不動聲色,心頭卻是不由打鼓。
不知道他是不為動搖,還是另有心思。
想到這裡,正要說些什麼。
就見到張猛忽然看向了邢浩:
“邢家主,張某素來久仰瘋刀之名,可惜始終緣慳一麵。
“今日相見,屬實是大慰平生。
“一直以來都聽說邢家的十二路狂風刀法,彆出機杼,為天下少有的絕學。
“不知道可有榮幸,請邢家主賜教一番?”
“哦?”
邢浩眼睛微微一眯:
“張兄,刀劍無眼,咱們江湖相逢,往日無仇,近日無怨,何必動此乾戈?”
“哎呀……我就是見獵心喜。”
張猛一拍腦門:
“邢家主既然不願,那張某不敢強求。
“隻是,先前張某聽說過一件事情,今日得見邢家主,正想要請教一番。”
“什麼事?”
邢浩聲音冷澹。
自從張猛提起那諸葛千秋的許諾到現在,言談之間若有似無的,總是在挑事。
讓邢浩心頭很是不喜。
而此時,就聽到那張猛微微一笑:
“聽聞,邢家主的右手,少了四根指頭。不知道……是真是假啊?”
此言一出,歐夫人和那朱百萬同時看向了邢浩。
眸子裡都有審視之意。
邢浩端坐不動,隻是靜靜說道:
“張兄從何處聽來這傳言的?”
“江湖傳言嘛,總是自八麵而來,有些時候不想聽都做不到呢。”
張猛搖了搖頭:
“隻是這件事情,涉及到了邢家主的安危,小弟這才冒昧一問。
“若是有得罪之處,還請恕罪。”
“原來如此。”
邢浩忽然一笑,大大方方的將右手的手套摘下,展示於眾人之前。
眾人打眼一掃,便見得四根指頭都在手上。
隻是,明顯各有傷痕,是另外接上的。
邢浩輕輕活動了一下,眉頭不禁皺起,顯然很不靈活。
他歎了口氣:
“諸位,可是心滿意足了?”
“這……”
朱百萬麵上浮現出了一抹尷尬之色:
“沒想到這傳言屬實,多有得罪了。”
“哎……你用刀,右手又是你的慣用手。
“如今缺了這四根指頭,今後可該如何是好啊?”
歐老夫人也歎了口氣,眸子裡全都是悲憫之色。
張猛眉頭緊鎖,正要開口。
卻忽然聽到了‘咯’的一聲。
頓時臉色大變。
猛然回頭,就見到這廳堂一角,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多了一個人。
這人依靠柱子,一身白袍,腰間掛劍,手裡卻是拿著一個酒葫蘆。
正喝的麵色通紅。
方才那一聲,正是此人打的酒嗝。
在場眾人,除了蘇陌之外,全都是心頭一緊。
這人什麼時候來的?
看他如此模樣,似乎已經喝了不短的時間。
可若非他打了個酒嗝,隻怕到了此時,也無從察覺。
張猛更是臉色一沉:
“是你!”
那白袍劍客仰頭喝了一口酒,醉眼惺忪的看了張猛一眼,輕輕一笑:
“是我,是我。”
“……”
張猛臉色陰沉,咬牙哼了一聲:
“跗骨之蛆。”
其後便不再多說。
那白袍劍客不以為意,還對眾人擺了擺手:
“我就是一個路過的酒鬼……
“諸位莫要將我放在心上。
“繼續閒談就是。”
隻是他話雖然是這麼說的,但是眾人豈能小看他?
邢浩第一個站起身來:
“乏了,諸位繼續閒談,邢某告退。”
“請。”
張猛一句話,讓邢浩當眾拿下了手套,將傷處現於人前。
這事好說不好聽,如今人家要走,倘若再敢阻攔,那顯然不合時宜。
而他一走,陳定海和陸仁也順勢告辭。
隻留下了張猛歐夫人和那朱百萬三人。
三人對視一眼之間,似乎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些什麼。
各自乾笑一聲,又去尋那劍客。
結果卻發現,那劍客已經不知道去了何處。
……
……
邢浩和邢戰住的地方,就在蘇陌他們院子的隔壁。
一路回來,自然無話。
跟那邢浩叔侄倆告彆之後,陳定海定定的看了看邢浩他們的背影,這才領著眾人進了院子。
馬車如今已經收拾好了。
隻是陸仁和花十一娘這會顯得有些心事重重。
跟陳定海打了個招呼之後,便趕緊回去商量什麼去了。
陳定海看了蘇陌一眼,見蘇陌眸子裡多有笑意,不禁低聲開口:
“公子……”
蘇陌輕輕擺手:
“這場雨不小,讓弟兄們都警醒一點。
“料想,接下來的這一路,這場雨都會隨著……”
陳定海明白蘇陌的意思。
這場雨並非是天上下的這一場。
而是諸葛千秋的那個許諾。
張猛這話要是真的,那這一趟禦庭山之行,隻怕會血流成河。
隻是如此一來,讓陳定海不明白的是,這諸葛千秋到底要做什麼?
最初的時候,發下這不記名的請帖,就已經引得江湖高手,四處廝殺搶奪。
如今更是提出這樣的允諾。
豈不是要讓江湖再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縱然是敬龍堂,這般肆意妄為,真的不擔心物極必反呢?
西州又豈能連一塊硬骨頭都沒有?
懷揣這番思緒,就見得蘇陌輕輕擺手,陳定海當即告退離去。
蘇陌則是身形一晃,離開了這院子,轉眼到了離合莊之外,尋了一處隱秘所在,驟然打一聲呼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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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後,信鷹破開雨幕而來。
落到了蘇陌的肩膀上。
嗡的一聲,一口金鐘浮現在了蘇陌的身邊,將這雨幕擋開。
信鷹當即一抖羽毛,水珠頓時四下亂飛。
而飛向蘇陌的,卻在他眼前驟然懸停,最後才落在地上。
蘇陌輕輕搖頭,瞪了這信鷹一眼,伸手從它的腿上取下了一個竹筒。
竹筒密封極好,打開之後,取出信件一看。
當中所記,乃是小靜山的事情,已經有了結果。
這一場亂子,全都是按照蘇陌的意思在進行。
玉書老人先前被人刺殺,此後出現,當眾宣布是靜心堂堂主派人所為。
又有五毒老人一行,自那靜心堂內殺出。
左證此事。
至此,靜心堂已經跳進南海都洗不清了。
而這個當口,甄小小和牧山山,以及麒麟劍客,又領著血蓮教教主登場。
親口指控,再加上他的口供。
事情徹底給做成了鐵桉。
靜心堂堂主一怒之下,便要大開殺戒。
結果,連帶著玉書老人在內,一群江湖弟子,撒腿就跑。
根本不跟她硬碰。
當時整個場麵混亂至極。
五毒老人呼喚毒蛇,絞殺靜心堂弟子。
其他人也是各展手段,且戰且走。
還有人早就準備好了飛鴿傳書,將這消息傳遍四方。
靜心堂這名頭今天還是響當當,明天估摸著就得遺臭萬年。
這位九峰之一,算是徹底廢了。
不過這封信上,最主要的內容並非是這個。
而是血蓮教教主跑了……
這人倏然無影無蹤,似乎早就已經有所準備。
牧山山於信中忐忑難安,請蘇陌降罪。
甄小小則是希望蘇陌不要扣她一個月的口糧,最多扣七天就好。
蘇陌看到這裡,卻是微微一笑:
“總算是跑了啊……”
說話之間,從懷中也拿出了一個竹筒,綁在了信鷹的腿上。
看模樣,顯然並非臨時寫就,而是早有準備。(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