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是看上了我這一套劍法。”
黑衣劍客冷笑一聲:
“我認得你,你是淩霄宗掌門馮正英。
“聽說你有個兒子,不成氣候,還拉幫結派,號稱什麼淩霄四傑。
“簡直貽笑大方。
“今日之事本跟你無關。
“更沒聽說過,你跟褚前輩有多麼深厚的私交。
“卻不知道,有沒有想過,貿然插手此事,一世英名可能就此毀於一旦?”
“好一個伶牙俐齒。”
馮正英撫須大笑:
“你莫要說這些有的沒的,老夫要跟你比試一場,卻不知道你敢是不敢?
“若是敢的話,直接出手就是。
“若是不敢,今日之事就此作罷,莫要擾了這一席好宴。
“不過,老夫這年齡做你爺爺都綽綽有餘,這般直接爭鬥未免有以大欺小之嫌疑。
“也罷,老夫讓你三招,你看如何?”
“哈哈哈哈。”
黑衣劍客哈哈大笑:
“戰至此時,在下長劍仍未出鞘。
“你有什麼資格,讓我三招?
“你想要自毀名頭,儘管出手就是。”
馮正英冷笑一聲,正要起身,就見得一個兩邊臉頰都高高腫起的青年,在一邊拽了拽他的袖子:
“爹,您說了,要先給我去出氣的。”
“莫要著急。”
馮正英輕輕拍了拍兒子的手背:
“幾個不知所謂的小人物而已,待等為父拿下……解決了你褚叔叔危機之後,便去收拾了他們,給你出氣。”
然後又湊到兒子耳邊說道:
“這人的劍法不錯,你先前不是一直說,向往仗劍闖江湖的遊俠嗎?
“這劍法你要是學了,我就給你再尋一把好劍。”
“那我要養劍廬的劍。”
那青年頓時眼睛大亮。
“……”
馮正英一陣無語,心說這孩子果然是被自己給寵壞了。
養劍廬的劍……我還想要呢。
輕輕搖頭,站起身來,身形一閃,便已經躍入場中。
單手背負在身後,伸出一隻手來:
“請吧。”
“你當真要讓我三招?”
黑衣劍客看了這馮正英一眼。
馮正英冷笑一聲:
“你隻管出手就是。”
“好。”
黑衣劍客點了點頭,再不猶豫。
一起手,掌中長劍驟然嗡嗡旋轉不休,下一刻身形如梭,倏然而去。
嗡鳴一響,長劍已經出鞘。
她長劍不出鞘則以,一出鞘卻是宛如石破天驚。
馮正英先前隻看她徒手應敵,卻沒想到,劍鋒一起,跟先前全然不是一回事。
不等反應,劍鋒已經到了跟前三寸。
心頭一緊,慌忙應招。
兩指一抬,卻是點了個空,再回頭,就隻覺得下巴一涼,當即腳下接連轉動十幾步,回頭去看,地麵上已經留下了好大一把胡子。
“你!!”
這一把胡子養了多少年方才有了如今的規模。
竟然被這人一劍斬了去。
這一瞬間馮正英又驚又怒。
真要算的話,這一招落下,他其實已經敗了。
但正如這黑衣劍客所說。
他這個年紀,這個身份,他敗不起。
當即怒喝一聲,兩手分合猱身而上。
什麼讓人三招,早就給忘的一乾二淨。
這手段,屬實是讓在場與會之人,各自皺眉。
太難看了。
淩霄宗就如同曲紅妝所說的一般,算不上是什麼大門派。
蘇陌對他們雖然並未抱有期待,但是看這馮正英的做派,倒是明白了,為什麼他兒子會是那副模樣。
那黑衣劍客見此也是冷笑一聲:
“好一個淩霄宗。”
身形一點,步法精妙無窮。
霎時間,馮正英數招落下,卻儘數打空,抬眼所見,那黑衣劍客已經不見了蹤跡。
連忙回頭,未曾見人,先看到了劍。
劍鋒就在眼前三寸,隻需要劍芒一吐,他就得當場了賬。
尋常人鬥到了這個份上,怎麼應該自承落敗。
然而馮正英卻是不願。
他怒喝一聲,袖子一抖一卷,竟然要卷住那長劍。
這黑衣劍客一身武功,都在長劍之上,眼瞅著劍鋒要被馮正英卷住,哪裡能夠甘心?
當即隨手收劍,正要再施展絕技。
卻見得馮正英如狼似虎,轟然到了跟前,兩手作勢,呼呼聲響,隻打的破風之聲此起彼伏。
袖子震動,都冒出了白煙……
等等,白煙?
這黑衣劍客忽然意識到不妙。
然而已經為時已晚。
一股鑽心的疼痛自這兩眼鑽入眼眶之中。
恍惚間,眼前一黑,就已經什麼都看不見了。
一時間心頭驚怒交加:
“好生卑鄙……”
話音至此,肩頭一痛,顯然已經被打了一招,一時之間接連後退數步。
但是她雖然年紀輕輕,卻是心思沉穩。
壓下心頭慌亂,不等腳尖站定,就已經緊閉雙眼,耳根子一動,聽得這馮正英又一次衝上前來,惡風撲麵。
至此,黑衣劍客也不再手下留情。
劍鋒倏然一起,劍刃劃弧,似左實右,似虛就實,似有若無。
正是有無劍訣。
馮正英抬眼所見,卻是哈哈大笑:
“雕蟲小技。”
他這般得意並非沒有理由。
屬實是此時黑衣劍客所用劍招,他都一覽無遺,看的清清楚楚,自然無法傷他分毫。
當即身形長驅直入,正要一舉將此人製住。
卻是猛然發出了一聲慘叫。
一條手臂帶著鮮血衝天而去。
他低頭一瞅,幾乎不敢置信。
他方才所攻之處,正是這黑衣劍客劍法的破綻所在,為何忽然之間被斬了胳膊?
這一愣之下,尚且不等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
長劍已經貫入了他的咽喉之中。
劍鋒自這後脖頸竄了出來,黑衣劍客恨他狠毒,更是一抖手,鋒芒一閃,長劍自前而入,自側而出,直接將一個脖子給斬斷了半截。
鮮血汩汩流淌,馮正英倒閉當場。
“爹!!!!”
場中眾人正凝望這局麵的時候,一個聲音響起。
正是淩霄宗宗主馮正英之子。
老父於跟前喪命,他也是駭然至極,下意識的開口呼喊,衝上前來。
黑衣劍客雖然目不能視,卻也知道是怎麼回事。
索性後退兩步。
就聽到腳步聲響起,馮正英之子已經來到了父親的屍體跟前,嚎啕大哭。
黑衣劍客眉頭緊鎖。
鬨出人命,這一點她也不想。
隻不過,馮正英出手狠毒,手段下作,實在是有取死之道。
如今辣手殺人,已經成了定局,但是這血海深仇也就此結下。
當即她開聲說道:
“你若是將來習武有成,可隨時來尋我報仇。”
馮正英的兒子隻是嚎啕大哭,慘不忍睹。
黑衣劍客正不耐其哭個沒完,不似個爺們的當口,就聽到一個聲音從耳邊傳來:
“小心。”
話音至此,黑衣劍客忽然就聽得風聲不對。
當即手中長劍一掃,就聽得叮的一聲響,顯然是彈開了什麼東西,下一刻,鋒芒向前一送。
跟前頓時傳出了一個悶哼之聲。
這聲音正是來自於馮正英的兒子。
他趁著這黑衣劍客雙眼不能看的當口,借嚎啕大哭之由,暗中出手偷襲,想要為父報仇。
卻沒想到,這黑衣劍客武功確實是高明。
哪怕是雙眼不能見,仍舊是被其一劍斬殺,沒有絲毫還手的餘地。
長劍自胸前拔出,黑衣劍客甩了甩手中長劍之上的鮮血,歎了口氣:
“何必呢……”
這件事情本來跟馮正英沒有關係,他覬覦人家劍法,這才出手。
結果明爭不是對手,就使用手段。
卻沒想到,縱然如此,也是死在了人家的手裡。
黑衣劍客還想開口說些什麼,卻忽然腳步搖晃不止,頓時明白,馮正英方才所施展的手段並不簡單。
心中念頭一沉。
今日之事到底是魯莽了。
如今若是蹲下來尋找解藥,且不說她雙眼不能見,找不到解藥……單說這幫江湖中人能不能容她這般作為,還尚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