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凡人有光_血色情罪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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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節、凡人有光(1 / 1)

芳草的身世其實極其平常。

她1964年端午節那天出生在臨湖縣白泥湖鎮鸚鵡洲,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農民。她母親在生下她弟弟後不久因病去世了,那時候,她還隻有五歲多。她父親含辛茹苦地把她和弟弟拉扯成年,確實也不容易,尤其是在物資特彆匱乏的上世紀六、七十年代,饑餓是家常便飯,在她的記憶裡,一年能吃上幾餐飽飯的日子不多,紅薯基本是主食,野菜、穀糠、發黴的陳米,她都吃過。由於長期的饑餓,她的腸胃落下了毛病,人永遠消瘦著,即使後來隨著國家改革開放,物資豐富起來,不再挨餓了,但她仍然胖不起來,永遠的是一幅瘦瘦的身板,瘦瘦小小的臉頰。

在她的記憶裡,童年與少年一直與饑餓為伍,一直與不符年齡的沉重勞作為伍。從七、八歲起,她就得為生產隊裡放牛,遇到農忙季節則要參加割禾、脫粒、插秧等勞動。好不容易熬到1979年分田到戶,她父親又因矽肺病喪失了勞動能力,作為長女,她隻得挑起養家糊口的重擔,儘管她根本無力承擔這樣的擔子,可有什麼辦法呢?她隻能拚了命來從承包的田地裡刨出維持全家人生命的口糧。於是,人們見到的是十四、五歲的姑娘,就像個男勞動力一樣承擔起了責任田裡的一切農活,耙田、育種、插秧、收割,樣樣不落。尤其要命的是挑穀子,一擔濕漉漉的穀子少說也有一百多斤,對一個尚沒有發育好的女孩該是多麼沉重的負擔,她不知道自己在泥濘的稻田裡摔了多少跤,但她咬著牙,一邊流著淚仍一步一挪地挑著稻穀往田埂邊走。她所在的生產隊都是移民戶,在村子裡,她的親人隻剩下患病的父親和年幼的弟弟,她沒有誰可指望。這樣無休無止的強體力勞動,她整整打熬了二年,但她挺了過來,直到1980年夏她考上大學,她將自己家的責任田轉包給了彆人,這樣的日子才結束。多年以後再提起這段日子,她都認為這是她人生裡不願再回憶的夢魘。

她的好日子是從1980年夏天開始的。一向成績平平的她參加高考,居然放了一顆衛星,考上了臨湖省最好的大學-濱湖大學,這太出乎人們的意料了,她的老師與同學們都難以置信一個經常遲到,模擬考試成績平平的她竟然成為班裡唯一一個考上了本科的人而且是重本大學。當她被錄取的消息傳回村裡時,首先她的父親就懷疑自己聽錯了,村裡人更加不相信一個耕種著五畝責任田的女孩子會冷不丁地了考上大學。當學校老師將她的錄取通知書攤開在堂屋的老舊八仙桌上供人觀看的時候,芳草的父親一顆顆老淚如決江之水差點就把錄取通知書淹沒了。那些日子,芳草的家成為了鸚鵡洲的中心,三三兩兩的來客都隻為來辨識芳草錄取通知書的真偽。免不了有些好事者總愛追問芳草爆冷的原因,芳草卻笑而不答,一刻也不閒地忙碌著家事。

這無疑是她人生最大的亮點。她的人生從此翻開了暫新的一頁。

但大學四年,她的生活又再次歸於平淡,幾乎沒有流光溢彩的時候。因為要比姿色,她比不了班上的妮呀、霞呀、荷呀幾大美女,師範本就是女生多於男生的地方,加上她的家世是這麼平凡,對一些存在功利思想的男生來說,完全沒有吸引力,所以她平凡了許久,默默無聞了許久。但應了那句古話:“是金子總會發光的”,隨著時間的推移,同學們慢慢地發現了她良好的品行,尤其是她那蛻變式的外貌,在學校饅頭稀飯的調養下,她仿佛從一隻土得掉碴的毛毛蟲蛻變成一隻在花間翩翩起舞的美麗的蝴蝶。她的身邊也開始出現了一個又一個追求者。但她的時光除了功課外都交給勤工儉學去了,根本沒有卿卿我我的時光與閒情,倒不是她骨子裡很傳統,而是她一心想著快點參加工作,好改善家裡的經濟狀況,對到來的愛情並沒有太急迫的感覺,尤其是當時學校禁止學生談戀愛的校規擺在那裡,她害怕會因為戀愛影響自己的工作分配,因此,她在男生麵前總是顯得很矜持,老是把自己邨著。其實班裡的同學們還是知道她也有過一段無疾而終的戀情,隻是因為保密工作做得太好,她又死命地予以否認,自然知曉真實情況的人寥寥無幾罷了。那是她的初戀,男的是她的同班同學,名字叫做晴川,和她同歲,也是農村學生,兩人是同鄉。本來兩人關係發展得蠻好的,可就在畢業前夕,晴川出了一件轟動濱湖大學的大事,因偽造學校食堂飯菜票,被學校勒令退學。晴川隻是一個有些才華、性格有些孤傲的學生,按照他的品行應該是不會乾出這麼出格的事情,但學校就是作出了勒令其退學的決定。他見申訴無望,一氣之下就南下沿海打工去了,不久又傳來了他的死信。至今也搞不清楚,芳草是負氣還是其他什麼原因,反正就在傳來晴川死信僅僅幾個月後,她在年底就嫁給了同班級的另一個追求者羅躍進。羅躍進是濱湖市人,父親是濱湖市東城區一個印刷廠的廠長,他母親是東城區教育局人事股的一個專乾。搭上了這層關係,芳草如願留在了濱湖市,沒有分配回原籍臨湖縣去,去了濱湖市東城區17中學當了一名語文老師。羅躍進則分配到東城區教育局基礎教育股。同在一個係統,兩人夫唱婦隨,生活自然愜意。參加工作幾個月後,他倆就結了婚,又幾個月,還添了一名男丁,把羅家樂嗬得不得了。如果要細究的話,她大學剛畢業不久就結了婚,那時她還不到21歲,再過幾個月就身為人母,按照當時的生育環境與生育政策,她這樣婚配的速度無疑難免不讓人懷疑她過早偷吃了禁果,在那個貞潔大於生命的荒唐年代,無疑給她的人生的答卷點上了一滴墨汁。但這隻是外人的推測,絲毫沒有影響她的幸福生活。但僅僅過去了幾年,她的生活突然暗淡了下來,倒不是她的婚姻生活出現了什麼問題,而是她丈夫羅躍進因為酗酒從樓梯上摔下來導致下肢癱瘓,從此長期休病在家。這一年,羅躍進31歲,已在基礎教育股股長的崗位上曆練了多年,是東城區教育局副局長的候選人。羅躍進的癱瘓從此也把芳草拖進了黑暗的深淵。這一年,芳草才25、6歲,她要忙著學校的教學工作,以掙取微薄的工資養家糊口,又要照顧半身不遂的丈夫,可想而知,她的生活是怎樣一種狀況了。她以她的良善的本性,任勞任怨地履行著妻子的責任和義務,博得了鄰裡和單位的的一致讚譽。

這樣苦熬苦熬了多年,如今兒子也即高中畢業了,一家人的生活終於開始顯露出亮色,這樣的時候,她時常會記起電影《列寧在一九一八》裡列寧的衛士瓦西裡前往鄉下征糧前安慰餓得半死的妻子時說的話:“麵包會有的,牛奶會有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也有的時候,她會背誦雪萊的《西風頌》中的詩句: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當特彆困頓的時候,芳草喜歡還喜歡獨自哼唱一首《堅強起來》的歌曲,其實這首歌原名是《生活讓我跪地求饒》,芳草把歌名改了,歌詞的內容也做了一些改動,比如原歌詞裡有一句“我向生活跪地求饒”,芳草就在一句詞前加了一個“逼”字,頓使歌詞的意思發生了反轉,這樣就符合了芳草的心意,所以她在不如意時時常就會哼唱幾句。

“傾盆大雨淋濕疲憊的眼角,柴米油鹽逼著我強顏歡笑,受過的罪不多也不少,把這半生裝進去剛好,滾燙的淚熨不平緊鎖的眉梢,逼我向生活跪地求饒,不肯放過我的祈禱。

我隻想把我養的人養大,我把往事熬成了藥,我把眼淚偷偷藏好,以我的青春與生命來換明日的美好,咬碎了牙根,也不要為那碎銀幾兩折彎我的腰……”。*

如果非要找尋她人生的瑕疵或者敗筆,那就是她的婚姻了。大學同班同學除了藍心以外幾乎所有的同學都認為芳草對待婚姻與情感太過功利,為了畢業時留在濱湖市,主動攀上了班長羅躍進的關係,然後與羅躍進閃電結婚生子,實在是濱湖大學80級中文係不可思議的一件足以登記為班誌頭條的大事,以致畢業後大多數同班同學都對芳草心存疑惑甚至很深的誤解與敵意,不約而同地鄙夷她、疏遠她。直到近些年同學們才因為芳草對羅躍進不離不棄的照顧與社會語境的寬鬆對她的敵意逐漸消失,有了一些來往。

但無論怎樣,在她大學同班同學們的眼中芳草攀高枝不說,在校時就暗結珠胎怎麼都是令人費解或者令人不齒的事情。

如果是同學們誤解了她,她完全可以借著同學聚會的機會來澄清,但芳草幾乎不參加同學聚會,即使偶爾的一次參加了,也從沒有借機解釋幾句,同學們就更信以為真了。

每每這樣的時候,隻有藍心常會暗暗地歎息一聲,搖搖頭,對芳草投以歉意的目光。

倒是芳草似乎並不在意,照樣過她自己的生活,當個好老師、當個無微不至照顧丈夫的好妻子、當個儘職儘責的好母親才是她的心願。(www.101nove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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