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敲門聲是如此急促。
“芳草,瑞兒,瑞兒找到了,瑞兒找到了…”,
隨之而來的是一個女人的呼喊,她的聲音是如此焦急與激動,以致老遠都聽得出她聲音裡的濃烈顫音。
來人是芳草的大學同學兼閨蜜,濱湖市教育局副局長-藍心。
她手持一封已開封的書信,激動地張揚著。
藍心心情之所以如此急迫,是源自十年前的一樁人口失蹤案。失蹤的是一個兩歲多的女孩,名叫諶心蕊,正是藍心的女兒,心瑞的父親是濱湖市的副市長,名叫諶瑞金,兩口子都是大忙人,於是家裡就請了一個手腳利索的阿姨代為照看心瑞。有一天,阿姨出門去買菜,偏偏一會兒功夫,等阿姨買個菜回來,心瑞就不見了蹤影,可把藍心急壞了。她和阿姨趕緊去小區裡尋找,沒有,又到小區附近找了一圈,也沒有。藍心於是給芳草和丈夫諶瑞金打了電話,告之了事情原委。
開始是兩家人分頭去找,然後發動兩家人的親朋戚友滿濱湖市裡尋找,然後是公開登報、電視裡懸賞一切能想到的方法都采用了,但孩子仿佛泥牛入海,日子一天天滑過,心瑞卻從此渺無音訊。
不得不承認,心瑞是確確實實失蹤了。
……
這事兒的影響要多大有多大,對藍心來說心瑞的失蹤就是壓在她胸口的一塊巨石,這些年因為孩子的失蹤早把家也拆散了,與丈夫離婚並不能減輕自己的壓力。十年了。孩子失蹤這塊巨石的分量不是輕了,而是越來越沉重,甚至像絞索一樣越勒越緊,幾乎要使她窒息。
十年後的今天,突然有了孩子的消息,這個消息的震撼程度差一點痛得她陷入昏厥。
她也顧不上禮儀,趕忙過來與芳草分享這個天大的好消息。
隨著“吱吱呀呀”的響聲,剛為丈夫羅躍進按摩完的芳草打開了她家斑駁的木門,還未聽完藍心的話語,她就急急忙忙搶過藍心手中的書信,認真地閱讀起來。
書信很簡短,芳草一字不漏地看著:
“藍心女士:
您好!
請您先保持冷靜,下麵我要告訴一個您期待了多年的消息,我已找到了您的孩子諶心瑞,小姑娘長得又聰慧又漂亮,她正幸福快樂地成長中。我承諾會在孩子成年時將她送還給您。
隨信附寄:一張孩子走失時的照片與佩戴的綴著珍珠的紅色發帶;一小束孩子的頭發(可用於親子鑒定)。
2003年12月18日”
讀完信,來不及細想,兩人一下子就被這個喜信衝昏了頭腦。芳草激動得一把抱住了藍心。兩人就在芳草家窄逼的客廳裡歡跳起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才逐漸冷靜下來。芳草將書信攤開在客廳的茶幾上,仔細地端詳著,試圖從字裡行間尋找到她想要的信息。芳草與藍心仔細地看了一遍又一遍,但除了知道書信寄自深圳外,書信沒有寄信人的任何有價值信息。找不到寄信人也就找不到孩子。藍心與芳草又陷入了恐慌中。
此刻,她們的心情就像坐過山車一樣,狂喜過後就是悵然若失。
藍心走了,芳草的心仍然無法平靜。她回憶著深圳來信的所有細節,試圖尋找到一點藍心孩子的新的線索。
她思忖著,絞儘腦汁,從白天到夜晚仍然沒有一絲頭緒。昏昏沉沉中她再次拿起藍心留下的來信,經過她一遍遍地仔細的搜尋,她終於發現在鑒定書的背麵,有一行鉛筆書寫的細小的字跡:“悵然遙相望,知是故人來”。是鑒定人的隨手塗鴉還是有心人的有意暗示呢?如果是暗示,那他是想暗示什麼呢?
芳草從來沒有過這樣糾結。她想:寄信人對藍心的情況如此了如指掌,而且說話的語氣又故意裝得恭敬有禮,他一定是一個熟悉藍心的人。
在深圳能熟悉藍心的人會有誰呢?芳草第一個想到的是楚楚。想到前不久楚楚的濱湖之行,芳草也覺得楚楚對自己過於熱心過於友好,而且楚楚身邊的孩子崔青鸞不是特彆像藍心嗎?芳草心中的疑問突然加重起來。
但理智又讓芳草否定了自己的推測。
在煎熬中,芳草忽然聯想到熟悉藍心的人也該熟悉自己,想到這一點,她恍然開朗:“他一定是藍心與自己的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