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晴川再次回到濱湖市人民醫院開始進行化療治療的時候,芳草決定邀請丈夫一道去看望他。
她這樣對丈夫羅躍進說道:“躍進,我覺得你也應該去看望一下晴川,他對你這樣親,當自己的大哥一樣”
“嗯,晴川這家夥還是講交情的,上次他送我們家的三部手機隻怕要萬把塊錢才拿得下來,都是市麵上最新款的,是應該去看看他”,躍進第一次迎合了芳草的意見,這是多少年來夫妻兩人在同一件事情上取得了一致。
“那我們買點什麼去呢?見麵禮重了輕了都不行,重了我們拿不出,輕了又顯得我們太隨意了”,芳草半是對自己說,半是在征求躍進的意見。
躍進沒有做聲。
“牛奶之類的可以吧?”,芳草問道。
“自己決定吧”,躍進撂下這句話就準備走開了。
“那我明天放學後來接你一起去?躍進”芳草在後麵追問道。
第二天放學後,芳草提著牛奶、奶粉之類的一大摞禮品回了家,她要叫上丈夫躍進一起去醫院看晴川。
“你一個人去吧,省得我在旁礙事”,躍進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把芳草堵在半天雲裡,上下不得。
芳草張了張嘴,沒有說話,然後一扭頭出了門。她提著禮品上了濱江市人民醫院12樓,感覺自己有些疲乏。她便先在走道裡的鐵椅上稍坐了一下,喘勻了氣才往晴川的病房裡去。
晴川還是住的一個單間,在人民醫院這是相當好的待遇了,不是達官顯貴,普通老百姓一般也不願出這冤枉錢。其實住這樣的病房也不是晴川的意思,住院的聯係、安排都是“養子”可染一手操辦的,他也說不出不同意見,畢竟孩子一片孝心,以晴川的性格是不會挑剔的。
隔著晴川病房門的玻璃,芳草看到晴川與聞濤並排坐在沙發上,晴川正在為聞濤指點詩歌創作,他們交流的聲音清晰可聞。
她感到特彆欣慰,聞濤這孩子在晴川的引導下,現在正一步一步走出對死亡的恐懼,人變得開朗多了。
晴川就倚在門框上靜靜地聽著,耳鼓中是晴川興奮的話語:“聞濤,你這孩子太有靈性了,才學了幾個月啊,詩就寫的有模有樣了。這首詩,《等雪來》,這幾句,你徐徐而來/馬的鼻息抵近/讓所有的生物微微一凜/而興奮掛上臘梅的笑靨/她為即將到來的相見/已相思了經年/等你,是所有生物的心願。你從動物--馬,從植物--臘梅的感覺寫起,全詩沒有一個字寫到“雪”字,但分明都感覺到對雪的期盼,確實妙,再看這首詩《朋友》……讓我們記起沾在衣襟的草籽/僅有的一粒卻是收藏了整個草原/我們就在這裡聊會天/讓月亮陪我們坐著/直到曙色爬上天邊。用喻形象、語言含蓄,講究意境,可比我那些詩友們喜歡用一堆華麗的辭藻拚出來的花裡胡哨的所謂詩歌強多了,掌握了詩歌的精髓啊”
聞濤受到晴川的誇讚,有些羞澀地搓起手來。
芳草忽然想到眼前的這一幕,要是將聞濤換成自己的孩子子英,是不是自己最想看到的一幕呢?這樣的日子會否到來嗎?
繼而,芳草又聽見晴川有點含混不清的聲音:
《殤》
此刻,我站在風暴的中心
波濤湧起
它正等待那一聲彆離的笙簫
就將我與往昔埋葬
那隨汐而來的海螺
靈肉分離
空空的軀殼仍在以海的韻律
吟頌複活的驪歌
也似在追思在詠歎
曾今的愛戀與雲卷雲舒
我會複活嗎?
我告訴你,我會先死去
**已過
終不能逃過曲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