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點涼意的風一陣緊似一陣,估計雷陣雨真的要來了。濱城的天氣就是這樣不可預測。
芳草沒心思來關注屋子外麵的天氣,她全身心地投入在一桌飯菜上。
鹵豬蹄、酸菜燉粉條、上樹、清蒸桂花魚……,一桌子都是羅躍進愛吃的菜,甚至還準備了一瓶五糧液白酒,太精致太豐盛了。
芳草這是下了血本,這與她平日裡節儉的習慣可是大相徑庭。
羅躍進望著滿桌的酒菜遲疑了一下,但還是習慣性地坐到了主位,對他來說,任何時候家庭話事人的地位都是不能撼動的。即使今天晚上隻有夫婦兩個人用餐,禮數和程序都不能僭越。似乎前些日子羈押室一遊也絲毫沒有影響他享受美食的心情。
芳草看著躍進風卷殘雲地享用著酒菜,她自己幾乎沒有動過筷子,她完全沒有食欲,她的心思都歸結在一個反複思考了的話題,等待著時機來挑起。
終於,芳草在看到躍進打出了一個飽嗝後,才緩緩地開了口:“躍進,我們散夥吧!”
“散夥?好啊”躍進並沒有認為芳草的用詞不當但也隻是稍微遲疑了一下就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啊?”,芳草預料的暴風雨並沒有到來,躍進的平靜與答應的爽快完全出乎芳草的意料。
窗外的雨點已開始打在窗戶玻璃上,發出手指敲擊桌麵般的沉悶的響聲。
“既然你同意,你就說說你的條件吧?”芳草已做好了心裡準備。
“你說吧,我都答應”躍進慷慨大方的話裡其實藏著他隱秘的心思,二十多年的婚姻他早把芳草的為人吃透了。
“房子,存款都給你,我淨身出戶”芳草平靜地說。
“大度”躍進讚美道,即而話鋒一轉:“好,承認自己錯了還是需要勇氣的”
“我不想辯論誰對誰錯,到現在這樣爭個子醜寅卯有什麼意義?我早就心如止水,隻願安安靜靜地度完餘生”芳草確實不想爭論隻想解脫。
“為什麼要看重那張紙呢?像現在這樣,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我們互不乾涉,相安無事不也很好嗎?”躍進卻是另一番心思。
“你的意思就是讓我容忍你出軌,容忍你對家庭毫無底線的索取,如果我不同意,你就給我扣一頂不大度的帽子,讓我自責,讓我愧疚”躍進的話無疑激起了芳草的反感,因此芳草的言語也開始激烈。
“你怎麼能指責我對家庭毫無底線的索取呢?”躍進故意避開了他出軌的話題。
“我問你,除了結婚的頭幾年,你的工資用於家庭開支,也隻是一部分,也照看過兒子,算是儘過責任外,自從你摔倒受傷後,你就變了,變成了一個陌生人。因為從此以後,你沒向家裡交過一分錢,你隻顧著你自己酗酒快活,隻顧著與她人私會逍遙,何曾顧忌過家庭?你對我不是打就是罵,你對孩子也失去了耐心,不是罵就是打,你看孩子現在懦弱膽怯的性格,你不覺得你應該負主要責任嗎?”芳草似乎要將多年的委屈一股腦地倒出來。
“老祖宗一直教育我們,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並沒有這樣吧?我病了,我用我自己的錢喝點酒有錯嗎?”躍進嚴厲地反駁起芳草。
“太沒錯了,你永遠是對的,我永遠是錯的”芳草說不過躍進。
“你去上班了,剩下我一個人,我結交幾個朋友,也沒有錯吧?”
“結交朋友當然沒錯,但你乾什麼了?你與孫媚勾勾搭搭十幾年,你以為我是瞎還是傻?”
“怪我嗎?怪我嗎?你怎麼不反省一下你自己呢?”躍進敲打著桌邊。
“我?我反省自己?”芳草自認自己對家庭隻有付出,問心無愧。
“我問你,你是一個好妻子嗎?你儘過做妻子的責任嗎?”
“家務事,我全包,家庭開支,我全包,家庭大小事情都是你做主,你病了,我該做的都做了,你還要我怎麼做才算儘到了責任?”芳草突然覺得自己多年的付出毫無價值,躍進一絲一毫的感恩都沒有。
“這些都是你該做的,份內事,作為妻子,你從不讓我碰,你真是一個好妻子,你還恬不知恥說自己儘到了妻子的責任”躍進冷哼道,“我隻說從結婚到現在,你主動履行過做妻子的義務嗎?即使在我堅持下有過那麼幾次活動,那也是不情不願,把我當種馬一般對待,而你始終就是一塊木頭,而且是一塊發黴發臭的爛木頭。還有我今天終於明白你的精神病是從哪裡來的了,你以為我真不知道還是怎麼的?你所謂的精神病都是裝的,你裝瘋賣傻的目的,無非就是逃避履行妻子的義務,我是真傻,竟然被你這個看起來傻傻的婆娘騙了幾十年。你才是一個披著畫皮的蛇蠍女人”
聽到這裡,芳草原本高昂的頭低了下來,她不得不承認躍進說的都是事實。
“除了我,誰能忍受你的冷暴力?幾十年了,你一直以各種借口來逃避做妻子的責任,你才是我們夫妻關係的破壞者,我們夫妻關係演變到今天這個樣子,你是唯一的責任人,你憑什麼來指責我?”躍進的情緒開始失控。
芳草再次被躍進說得無言以對。
“就是一塊石頭,幾十年的時間也捂熱了。石頭也沒有你這般又硬又臭,讓我打了一輩子的單身,反而來指責我,我不知道你指責我的勇氣哪裡來的?除了第一次,學校的那一次,你主動迎合我外,以後你那一次主動過?”躍進越說越氣,聲音也提高了八度,幾乎就歇斯底裡了。
本來芳草已自知理虧不想與躍進爭論了,準備答應躍進的一切條件隻求快點解脫,但突然躍進嘴欠千不該萬不該又提到學校芳草被他侮辱的事情,就仿佛觸碰了芳草的逆鱗,芳草騰的一下就跳了起來,此刻輪到芳草不顧一切的河東獅吼:
“是,你說的是事實,我承認都是我的錯,但我再錯也好過你這個強奸犯”
“是,我是強奸犯?我還沒說是你勾引我呢?”躍進上來就作勢來撕扯芳草的衣服
芳草逃了開去,並繼續言語反擊:
“你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強奸犯,在晴家鋪強奸翠花姐,後來又強奸我,你也不撒潑尿自己照照,我要不是被你玷汙,要不是我被你害成了精神失常,我會嫁給你?憑什麼?你除了酗酒鬨事打麻將打老婆,你還有什麼能耐?我不欠你什麼,我這一輩子就毀在你手裡,你就是個人麵獸心的惡魔,除了折磨我,你還有什麼能耐?”
現在角色反轉,芳草開始占據上風。躍進被芳草激怒得咆哮起來,他想捉住芳草來一頓暴揍,奈何自己腿腳不靈便,用手去抓,芳草早就逃開了,急得躍進除了咆哮也沒有彆的辦法。
兩個人就在屋子裡你攻我守,你來我往,互相指責互相責罵,誰也不相讓。
這一次,兩人都撕破了臉皮,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你個**,你不要把自己摘得這樣乾淨,你不是也一肚子男盜女娼,你以為你與晴川的那點破事誰不知道似的?”躍進抓不到芳草也隻能趁口舌之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