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研究院後麵並沒有冒殘煙,劉寬略鬆口氣——至少鍋爐爆炸沒有進一步釀成火災。
再見研究院外守衛的親軍仍隻有一個總旗,且還算平靜的樣子,劉寬心中莫名又安穩了些。
劉寬下馬後照直往院裡走。
他經常過來巡視,負責守衛的各班親軍都認得他。至於朱棣,那更是軍中熟人,因此無人阻攔。
進去後,前院沒見著人,劉寬便直奔後院。
朱棣見了,示意跟隨的兩個侍衛跑前麵去。
貌似開路,實則卻是但心裡麵有危險,危及劉寬。
到了後院,總算是見著了人,卻是範勤帶著幾個吏員、一眾工匠在收拾東西。
一個中等大小的鋼鑄鍋爐歪倒在棚子地下,側麵露出一處破爛成放射狀的缺口,已然連熱氣都不冒了。
磚石地麵上則全都是積水,以及鋼鐵劃過的痕跡。
瞧見劉寬等人進來,範勤等人忙過來匆匆行禮。
“劉副郎…”
劉寬擺手,直問:“傷亡如何?郭天問呢?”
範勤道:“一名燒火的匠徒重傷,多半殘廢了;當時離鍋爐較近的郭主事和三名工匠也都受了傷,但都不算嚴重。”
得知沒死人,劉寬總算放下心來。
隨即皺眉問:“可知鍋爐爆炸原因?”
範勤道:“郭主事被抬去救治時曾念叨了幾句什麼,可惜下官當時急於處理現場,沒怎麼聽清。”
言語間範勤略有緊張,擔心劉寬遷怒於他。
好在劉寬並沒有,而是到鍋爐前觀察起來。
看了一會兒,劉寬眉頭皺得更深了——他雖然看了不少蒸汽機相關資料,卻沒有實操經驗,因此什麼也沒看出來。
估摸著大概率是試驗時水壓過大,或者鍋爐過熱、鍋爐質量不夠好等綜合因素導致的。
回過頭來,他又問:“郭主事他們被送往何處醫治的?”
範勤道:“先是送去了南邊的張氏醫館,後來聽從張大夫的建議,又派人將重傷的小高送去醫學院了。”
“小高那邊可有派人陪同?”
“派了兩人。”
劉寬點頭,當即又匆匆離開動力研究所,去張氏醫館。
這家醫館劉寬知道,開在軍營不遠處,以治療跌打損傷、金創為主,館中大夫還兼職軍醫。
劉寬才出院門,朱棣便跟上來道:“張氏醫館俺也熟,不遠但也不近,咱們還是騎馬過去的好。”
知道沒死人,劉寬也從容了些,拱手道:“那便有勞燕王殿下了。”
朱棣笑道:“俺是你舅哥,客氣個甚。”
劉寬其實比朱棣大五歲,但朱蕙蘭卻比朱棣小,隻能叫朱棣舅哥。
大約知道事情不急,朱棣沒像之前那樣縱馬疾馳,半路上問起鍋爐的事。
“這鍋爐可是很容易爆炸?”
劉寬道:“郭天問有我給的資料,裡麵鍋爐等蒸汽機相關技術都很成熟,隻要工匠技藝能跟得上,不差絲毫地打造,按理講爆炸的幾率很小。”
“但想要做到這一點很難,因為大明工匠之前完全沒有打造蒸汽機的經驗,也沒有相關工業基礎,一切都是從頭開始。”
“再加上爆炸往往涉及不少綜合因素,試驗階段很難杜絕爆炸事故的發生。”
“好在我開始便讓研究所製定了完備的實驗安全條例,否則鍋爐爆炸,絕不止重傷一個、輕傷幾個那麼簡單。”
朱棣聽得直點頭。
那爆炸的鍋爐他也看了,似是精鋼所鑄,竟然炸成那樣,院牆上還鑲嵌有碎鐵片,可見爆炸威力之大。
隻傷了幾個人,確實是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