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住院部很安靜,除了送藥小推車的輕響,隻剩樹深處鳥雀啁秋。
明明之前定好了時間,可江玉芬的電話天沒亮就把她震醒。一家子早早空降霍雲庭辦公室門口堵人,等林嘉平的特彆複診全部結束,也不過才七點剛過。
之前縫合的傷口長得很好,本來就是皮肉傷,所喂的劇烈運動也對恢複沒什麼太大影響。
林嘉平拆完線,兩口子神色依然緊張兮兮。
季安把林嘉平的病曆裝回塑料袋,和遠遠立於門外的霍雲庭交換了一個複雜的眼神。
他和霍雲庭同年回國入院工作,雖然沒像那個變態一樣火箭速度提拔,閱人無數,但在京附醫這種國內首屈一指的神經外科,像眼前
這種沒事找事的病人家屬他也見了不少。
原本不想再浪費口舌,可門口那人若有若無的寡淡視線飄過來,季牢又被迫擠出營業微笑,屬咐了兩句廢話。
江玉芬掏出隨身帶的小本一一記下,這才想起來恩人還在外麵,連連給丈夫使眼色。
林建國攥著手裡的挎包出去,小心打量了好半天霍雲庭的神態,拿手臂擋著塞來一個鼓鼓的紅包。
他上前攥住對方雪亮的製服袖子,“霍主任,辛苦您一大早陪我們專程跑一趟,這是我和孩子媽媽的一點心意。“
紅包沒封口,開口處露出一片新鈔特有的鮮粉色,比中年人眼角的皺紋更諂媚。
醫院裡送紅包是心照不宣的慣例。
他很自信,在這種無傷大雅的小恩惠上,即便是再清高的名醫也難說有多乾淨,更遑論像霍雲庭這樣初入醫壇的新手。
可對方神色未動,就像沒看見他一樣,抽回了那隻冷自如玉的手。
人走後,林建國才回過神,和妻子訕訕對望。
霍雲庭最後似乎又跟繼父說了些什麼,但沈語未聽清,也沒看懂繼父拋過來的詫異視線。
霍雲庭所在科室的例行晨間查房被打斷,又經傷了剛剛那樣的無聲鬨劇,地隻是單純地被巨大的愧孩感淹沒。
隨後沈語借口回校,溜去醫院後門外的小吃街買了幾樣早點,又一路小跑折返心外病房。
她不知道霍雲庭還會在這裡呆多久,更不清楚他接下來的行程,隻是抱著賭運氣的心,給大概率還沒來得及吃早飯的霍醫生當麵說聲抱歉。
約莫半小時後,她循著有節律的腳步聲,看到了被人群簇擁的霍雲庭。
任何一個人,哪怕隻見過霍雲庭一麵,也會認同他很容易找到。
外科醫生某種意義上也是體力活,尤其是心外科這大手術密集的科室。
一行人目送老師徑直走向天台上的年輕女人,一聯想從神外護土站那邊傳出來的神秘小女友情報,八卦雷達嗶嗶作響。
彼此之間交換了半天糾結的眼神,最終對霍神的敬畏戰勝了好奇心。
霍雲庭看出她來意,不戳穿,餘光掃過那個露了一半屁股的塑料袋,“你吃了沒?“
沈語誠實回答,
…..還沒。
“三明治是你自己做的?
被抓個現行。
少女的耳垂紅得像熟透的石榴籽,霍雲庭不再看她,“其實我有職業病,腸胃不好,消化不了太油膩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