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移的太陽,將光芒從窗外灑落。
書房裡氣氛靜謐。
帛書圖內,慢慢染上了一層玄黃色澤。
曹操感覺自己的意識,仿佛隨著神魂相的氣息,一起投入到了帛書中。
那帛書裡原有九天玄女踏雲,為盤坐山巔的黃帝授法的畫麵。
當曹操推送的力量融入帛書,他恍惚聽到一個蒼茫的古音,如天地所發,洪鐘大呂:
“天地之至,始於一,終於九,以晨土、滌土、沃土、隱土…合為九地。
得九州之地者,應萬民之念,為聖!先驗小物,推而大之,至於無垠…”
曹操耳畔,聲音反複,似乎一念之間,又像是季候輪替般漫長,聲音最終減弱消失。
這帛書的內容,映合著玄妙的道理,說的是從山河大地,萬民之中,彙聚氣運加身的方法。
得氣運者,萬民遵其命,山河加於其身。
那是一種玄之又玄的聖境。
如果像傳聞一樣,黃帝和始皇帝,都看過帝授圖。
那麼他們做的分彆是在遠古聚攏先民,建造部落,抗天鬥地,為人族點燃薪火,播下了文明的種子。
始皇帝一統天下,讓秦攀上最高的頂峰,書同文車同軌,建立了大一統的製度。
他讓一個文明,從此能綿延不斷。
不過到了張角手裡,他可能是曲解了這帛書古卷的部分含義。
彙聚山河,人脈之力,推動氣運,能拔高修行。
前提是走在正確的方向上。
張角想通過推翻漢之積弊,撰取氣運沒什麼錯。
可他毫無準備,才略也不足以支持自己的野心。
他的方法,時機都不對。
路從一開始就是偏的。
曹操卻是從帝授圖裡,看到采集人望,吸納天地山河,以增氣運的路徑。
他稍作嘗試,體內氣機與天地互感,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方式,運轉起來。
他開口納氣,能隱隱感覺到麾下部眾,文武,甚至治下的天地當中,有一股雄渾無匹的人道氣運,呼嘯而來,與自身交融。
他背後,那條氣運龍蟒,隨著他吐納天地,愈發清晰。
其身上鱗片的紋理,似對應著兗州,豫州的山河流向,又如無數民眾彙聚的人道念頭。
那氣運龍蟒騰挪閃轉,在曹操顯化的氣運中,遊曳盤臥,氣象瑰麗。
“按帛書古卷的方法修行,能快速累積氣運,還能當成一種力量來應用。
可惜張角沒文化,沒揣摩到正確途徑,急著造反,少了積累的過程。”
門外,荀彧走了進來。
曹操便收了修行吐納。
荀彧執禮後,坐在西側。
曹操以下,在曹營,曆來都是荀彧坐西側首位。
這是二把手的位置。
‘西席’表示曹操對荀彧的禮遇,視其為臂助。
也是荀彧用憋尿的辛苦和自身才華,兢兢業業換來的位置。
每當曹操出征或離開昌邑,後方都能放心的交給荀彧。
他能治理的很好,絕不出問題。
如果有變故,他也能及時正確的應對,給曹營,給曹操提供了安穩的大後方。
曹操道:“屯田在兗州,豫州同時推行,進展如何?”
曹營推行屯田策,曹操用了三個人來具體負責。
第一個是任峻。
此人在曹營,負責協助荀彧,提供後勤保障,忠誠而又能力出眾。
這次曹操和荀彧,任命他為屯田的典農中郎將,主管相關事務。
另外兩個人,是棗祇和韓浩。
屯田策的建議,最早就是這兩人首倡。
曹操善於吸引和留住人才,並把他們用在恰當的位置上。
選擇屯田改革的執行者時,他蓄意避開了士族出身的人。
雖說士族對兗州,豫州的情況,可能更了解。
但他們背後複雜的利益關係,很難將屯田更好的落實下去。
任峻,棗祇,韓浩,都是相對普通的出身,能吃苦,又有能力。
更關鍵的是他們非常想把事情做好,在曹操麵前獲得進階的機會。
所以這幾個人,是最合適成為農改乾部的人選。
荀彧答說:“州牧你用人的本事向來厲害。”
“剛用他們的時候,我還不太放心,盯了一段時間。
每個細節他們都親自去走訪落實,而又不是瞎費功夫,著眼點選的也準,效果自然就好。”
曹操不出所料,轉入正題道:
“文若,咱們在一起,有三年了。我要做什麼,你應該看的很清楚。我想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其他人,我都能看清他們的心思,但我不想揣測伱,所以要當麵問問。
你若支持我,我接下來便準備做些事,很重要。
你若不支持我,說出理由,我可以重新考慮,如果有道理,我願意聽你的。”
荀彧愣了下。
他知道曹操問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