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豐、沮授、逢紀、郭圖。
袁紹麾下有八位上謀,除了在外奔走理事的,留在鄴城的四人都在殿內。
袁紹的長子袁譚也在,目光逼人,身穿寬袍,已有幾分其父之風。
袁紹坐在主位,腰纏博帶,氣度從容。
次席是袁隗。
一乾人都在看地圖。
圖上的下邳位置,畫著一個紅圈,表示已被曹軍占領。
“除了下邳被破,密簡還傳來另一條消息,說是曹軍駐紮在下邳城外的軍營,夜裡電閃雷鳴,天象變動。”
田豐道:“分析是曹軍有武將突破,觀其氣象,非常驚人。”
袁紹略一點頭,視線仍在地圖上。
此時個人的修行突破,並不足以引起太多關注。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下邳被破這件事情上。
比預料的快太多了。
這讓冀州相當被動。
“呂布真是愚蠢,徒有武力。”
袁譚憤慨道:“換成任何一個將領,物資充盈的情況下,也不會半月內把一座堅城守丟了。”
“下邳地勢低,漢初淮陰侯駐下邳時,就曾提出過這個問題,還做了許多防備。並對上遊水壩,增加了防務設施,呂布就沒想到要防曹軍開閘?”
其他人都沒吭聲,其實不是呂布的問題。
是曹營的攻勢,謀算,都超出呂布的應對範疇。
曹操對下邳上遊水壩的搶奪,安排,可能早在出兵前就開始了。
包括策反呂布麾下部眾,從結果來看,絕不是臨時行為。
呂布想著手應對,哪還來得及。
關於冀州和兗州的對壘博弈,田豐,沮授本來是保守派。
最初兩人都建議休養生息後再戰。
但兗州和徐州交手,讓他們看見了機會,才共同提議出戰。
然而下邳被破的速度,讓他們立即警覺起來——曹軍襲徐州,對冀州來說,很可能是個陷阱。
“從送回來的消息看,曹軍對下邳城破的時間,有精準的判斷和準備。
如果他們願意,可以更早,或更晚破城。”
沮授說:“既然如此,曹軍為什麼選擇現在的時間點破城?”
田豐道:“他們在戰前,考慮的就不隻是對付呂布,目標是我冀州。”
“曹操和其帳下謀士,以徐州戰事為餌,誘我冀州參與,增加消耗,打擊我冀州兵馬。
他們在河內附近,必有伏兵,等著我們撞進去!”
袁隗心頭一沉:“還來不來得及,把派出去的兵馬撤回來?”
袁譚卻是露出稍許亢奮之色,請戰道:
“阿父,讓我率弓弩手三千,佐以三千輕騎,去支援衝擊兗州的隊伍,若遇曹軍,孩兒會給他們一個教訓。”
冀州的弓弩,在擊潰幽州公孫瓚的過程中,立了大功。
全力製備下,冀州軍的強弩隊,已從最初的三千弩軍,遞增到七千餘。
七千軍列隊射襲,箭矢如雨的那種威勢,任誰看過,都會覺得天下莫敵。
袁譚率領強弩軍,演練過數次,威力駭人之極。
所以他極具信心。
冀州強弩的優勢,隻要發揮出來,能掃平任何對手。
袁紹瞄了眼兒子。
既然知道曹軍可能有埋伏,他不會讓兒子去冒險。
“用密簡傳訊,立即讓衝擊兗州的隊伍回撤。”
“再讓麹義率強弩隊,去支援!”
命令迅速傳遞下去。
沮授和田豐等人,卻是並不樂觀。
可能已來不及了。
逢紀沉吟說:“我有一策,或可將計就計。
我軍不必急於回撤,而是從虛變實,真去衝擊河內,以盤活司隸戰局!”
“此舉即可減少我軍被伏擊的風險,又不失主動,取道司隸邊境,直奔河內。路線上亦不衝突,比回撤更快。以密簡傳訊,應該還來得及。”
袁紹和田豐,沮授短暫商議,同意了逢紀的安排。
帳內。
其他人下去後,袁隗,袁譚卻是留下沒走。
袁氏三代人,還有一場屬於自家人的密議。
袁隗低聲道:“我聯係了一個人,準確的說,是對方主動聯係我,願意投效我們。
他人在曹營,地位不低,可以得到很多有用的消息。”
袁紹:“可靠嗎?怎知不是曹孟德的反間?他向來多疑,真要有人叛他,很難不被他發現。”
袁隗想了想:“需要時間觀察,一時難以確定。”
“另外,伏家,長安那邊,都想平衡局勢,避免任何一方過於強盛。我們明麵上吃些虧,把兗州推在前邊,未必是壞事。”
“伏家有物資暗中運過來,且來信說,想和我袁氏結成姻親關係。”
袁隗抿了抿乾裂的嘴唇:
“再則,對付曹操,我袁氏的死士可以全派出去,行刺殺之事。若能除他,兗州立即大亂!”
袁隗的眼神,再次落在地圖上。
北方數郡,冀州和兗州此時掌握的州郡,若合在一起,已是大半壁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