質陶縣,是鄴城以北兩百裡外的一座小城。
曹操接上鄭玄,隊伍前行到傍晚,便在質陶縣落腳。
夕陽西下。
曹操入城後,帶著賈詡,程昱,姚敬等人,穿便裝到縣城內走動。
鄭玄也跟隨在側。
“這一路回來,千裡迢迢,驛站一共才十二個,太少了。傳訊,中轉不便,對幽州的管理就疏遠,要儘快增設。”
曹操記起事情,隨口吩咐,身邊就有書吏會記下來。
漢末,大部分屬於官方構建的官驛,都已經破敗荒廢。
從漢靈帝開始,政令就很難通達各地。
到董卓之變以後,皇帝的政令,已很難傳到司州以外。
有的州郡,比如益州,主動切斷了和外界的聯係。
眼下曹操要把這些東西,重新構建起來。
“文和,我讓你留意善水戰的將才,能修造艦船的工匠,可有所得?”
“有,找到幾個,多在荊州和江東,聯係不易。讓其遷到我冀州,更是困難。”
“不行就搶。”
悍匪式挖人也要把人搶來。
幽州,冀州,青州,徐州,多處比鄰海岸,開海疆要早做準備。
若有海船,沿近海出入,能快速增強幽州和其他州郡的聯係。
水戰也是曹操要格外注意的事情。
他在城內走了半刻鐘,回到官驛後,頗為不滿:
“質陶縣比鄰多條水係,挖一條小渠引水,就能大幅緩解灌溉問題。
而在城內走動,全是土路,揚塵四起,組織百姓用碎石鋪一下,也不至如此。
這些,地方官吏都想不到?”
“如此臟亂,往來的行腳商旅,有誰會願意來這種地方落腳?”
“這裡挨著鄴城不過兩百裡,一縣的主官就這水平?”
“能乾就乾,不乾趕緊滾蛋,若是誰家子弟來混地方主官的資曆,從根子上給我查清楚。”
賈詡掌管著曹操手下的特務機構,探聽消息隻是業務之一,監督各方官吏的職責也在其中。當下一筆一筆記得清清楚楚。
官驛的另一處房間,鄭玄叫過姚敬,問:
“魏公回來這一路,都在沿路調整治弊?”
姚敬點頭道:“沿途城鎮,縣邑,已查辦撤銷了近二十名地方主官,連帶的屬官怕是有上百人。”
鄭玄撫須道:“魏公攜擊潰外族的威勢回來,這時候做些事,阻礙,反對的聲音是最小的。
一些士族子弟,竊奪地方主官的位置。他大勝之餘,歸途進行整治,倒是出人意料。這些人,撤下來對地方是好事。”
翌日,曹操回到鄴城。
天命所鐘的消息,像是長了翅膀般,一日間竟然就傳到了鄴城。
“鄭司農為天下文脈之首,其人承古聖先賢之理,開天地之機。他授學時,我曾聽過,確為大家。”
“這次他親去迎曹州牧南歸,想來是錯不了的。”
“嗯,消息傳過來,聞者驚喧……”
城門內外,來迎曹操的人,有不少是自發過來的世家大族子弟。
這和此前的情況,是完全不同的。
早數年,曹操還因為出身,被士族嘲諷。
但如今他已成為無可爭議的一方霸主。
此次破敵於外,加上鄭玄的‘天命所鐘’,世家大族的風向也在悄然變化。
這就是‘天命’帶來的威力。
相關消息,如風暴般快速傳播。
傳著傳著就變成鄭玄親迎,曹操從北關回來,一路紫氣如長河,鋪天蓋地。
再傳就變成曹操踩在一道紫氣上,從北關被天地氣運推送回到冀州,一日間跨越了山河萬裡。
越傳越玄妙,後來直接變成一條紫色的氣運真龍,從天際撲入曹操體內。
還有人言之鑿鑿的說自己親眼所見,絕對不假。
荊州。
劉表在一段時間後,收到了相關消息。
他當然不信曹操是天命所鐘。
但鄭玄的號召力,有多少士族,天下間的學子,會借此投到曹營,擁護曹操,很難預估。
更主要的是曹操的身份,經此役就被徹底洗白了。
沒人會再議論他宦臣出身的事,人都得天命了,再提這個,就是和老天爺,和鄭玄這位學術泰鬥過不去。
說鄭玄眼瞎看錯了,會被天下的儒家學子噴死。
他門下那些儒家子弟,打口水仗,口誅筆伐的威力,想想就知道有多嚇人。
當初袁紹請鄭玄,就是想得個‘天命’,可惜沒成。
“鄭玄也是個勢利之輩,忙著攀附曹孟德…”劉表又羨又嫉。
劉備也在荊州,聽到了相關消息。
他聽到的版本是曹操真龍轉世,鄭玄帶萬民出迎叩拜。
劉備有種難以描述的滋味。
他最近在荊州,經人介紹,認識了一個叫諸葛玄的人,與其接觸,頗多受益。遂常去走動,又因此認識了諸葛玄的侄子,一個和皇帝同齡的少年。
在漢時,十五已經成年了。
劉備發現那少年神異奇秀,天資橫溢,竟比一些成年人還要洞察清晰,博聞強記。
鄴城。
曹操回來後,因為鄭玄公然表態支持,往來的士族,托人舉才,想入曹營任職者,持續增多。
漢時的入仕製度,分為孝廉,茂才,蔭補,太學,九品中正製,遙拜這幾種方式。
孝廉就是因為孝順,德行過硬,被推舉為官。
茂才,更高一級的人才推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