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翻身上馬,當先往北行去。
北對上,仍是應合天在上,以尊古禮之意。
而曹操出行的同時,曹府後宅,妻妾們也從宅子裡出來,準備去觀禮。
幾女離府登上馬車。
她們沿途沒有停頓耽擱的過程,反而先一步到達北城牆下。
虞傾最先從車上下來,撲靈靈的小碎步,像是懷揣了一對兔子般登上城頭。
其餘幾女隨後而至。
虞傾站在城頭,往內城回望,正好看見曹操,從長街一端策騎而來。
城牆另一側,曹氏眾人,包括曹昂,依次到來。
曹操來到靠近內城牆的位置,翻身下馬。
後方,鄭玄,張仲景,華佗,蔡邕,分彆執禮器,聖人手書隨行。
讓他們跟在曹操身後,是因為四人各自的地位,正合適。
鄭玄自不必說。
張仲景,華佗,常年行醫,活命救人,自具氣數。
蔡邕則除了是當世大儒,琴棋書畫無所不通,應合‘禮’‘樂’的盛世征兆。
這幾人作為稱王禮的陪侍,再好不過。
他們後方,又由黃忠雙手捧起鎮國劍,荀彧托著國璽玉匣。
兩人代表文武之首。
鐘繇也跟在曹操身側。
曹操下馬後,來到城樓的階梯下,緩步登至第三階。
剩餘的登城階梯,是八十一階。
稍後稱王大典開始,需連上八十一階不能停頓,此乃九之極數的循環,寓意立國後,福澤綿綿不斷。
鐘繇從曹操身側,先一步走上城頭。
他除了官身,還是當代書聖,亦有禮樂傳世,天下太平之意。
他上去後,負責宣讀大典的開場白,闡述近年來天下的變化等等。
曹操則要等到吉時,再分毫不差的走上去。
城外,和上次封將閱兵一樣,曹營文武,將領,兵員彙聚,民眾則自發而至。
鐘繇在上邊巴拉巴拉的開始說話,曹操和鄭玄在階梯處交談開小差。
“一會,要麻煩鄭司農了。”
鄭玄是此次稱王以告天地的祭酒,負責主持流程。
鄭玄表忠心道:“魏王立國,許我為祭酒,玄不勝榮幸。”
“該我上去了。”
到了念祭天詞的時候,鄭玄一副你看我表現的模樣,快步登上台階。
就在踏足城頭,麵向城外的刹那,鄭玄心頭微震。
太壯觀了。
……
皇帝劉協,在數日前,到達益州。
路上,他聽從孔融建議,開始以國君之名,招賢納士,組建新的朝臣班底。
他終於自由後,真正屬於自己的班底。
但皇帝和孔融,倆人都是沒逼數的類型。
他們一路遍訪名士,響應的人並不多,隻十餘個所謂才俊,自薦加入了皇帝的‘朝廷’。
皇帝親至,時任益州牧的劉璋,往東北方向迎出數百裡,以接皇駕。
但到了益州後,劉璋並不支持皇帝立即舉旗討逆,將皇駕所在,昭告天下,宣旨討曹操。
劉璋說要再等等,等時機更成熟。
他這個時機成熟,指的就是曹操稱王。
他們想看看天下各方的反應。
皇帝就此被接到益州都城,一座府邸內住下來。
劉璋好酒好菜的供應。
到目前為止,皇帝還算滿意,劉璋的態度客氣恭敬,符合預期。
皇帝也知道曹操要稱王,日子就在今天。
此刻的劉協,正在遠眺東北方向,神色憤慨:
“朕剛走,他就急著立國,將朕置於何地?”
“也好,讓天下人知道他的忤逆之心。”
“他敢立國,朕便傳詔各方討逆。
曹孟德之前能得各方投效,是占了朕的大義。沒有朕,他敢立國,看天下人會如何征討他。”
皇帝說的沒錯,早數年,曹操挾天子,確實是借了皇帝的勢,讓曹營得以更快速的壯大。
不過如今,曹操已定九州。
境內百姓初步安穩下來,民意逐漸變化。
有多少百姓,還會擁護東漢?
擁護那個任用外戚、宦官亂國,土地兼並嚴重、士族豪強林立,最終導致天下分崩,流民年增百萬的東漢!
從曆史的角度看,亂世能延續多久,會亂到什麼程度,主要看的是人心。
漢末三國,其實是個人心思亂的時期。
不然不會出現士族支持下,諸侯一起造反,各方勢力割據稱雄的局麵。
這種形勢下,想恢複一統,是非常難的。
包括老百姓,流民也是成群結隊的聚眾造反。
天下亂軍四起,層出不窮。
曹操能逆大流而行,是將民眾對天下的不滿,心裡的戾氣,轉化成了戰爭,讓他們來發泄亂世之苦,從而快速賺取人心,奠定自己的根基。
“幾年前,袁術也妄想稱帝,結果如何?被天下人嗤笑,曆兩年而亡。”
皇帝振振有詞:“此事足見天下人仍心向我大漢。
有了前車之鑒,曹操還敢立國,自取滅亡,不知進退!”
“朕等著看他立國,能持幾日而終!”
這一日的天下各地,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矚目鄴城。
江東。
孫策站在一座高崗上,身畔是周瑜,孫權。
三人也在眺望西北的鄴城方向。
“曹孟德終於稱王了。”
“他能等到現在,著實出人意料,天下九州在其手,他竟然隻是稱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