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的陳家村,夜深了,蕭時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他聽著楚弈平穩的呼吸聲,知道他已經陷入了夢鄉。於是,蕭時輕輕起身,找到了同樣未眠的魄風。兩人在夜色中低聲討論著這個村子的種種奇怪之處,特彆是那口神秘的水井。
“你覺不覺得這個村子有點古怪?”蕭時問道。
“嗯,確實有些不尋常。特彆是那口井,為什麼村裡人這麼緊張,不讓我們碰那裡的水呢?”魄風皺著眉回答道。
魄風想了片刻,琢磨不出東西來,便甩了甩頭:“算了,總歸隻是個普通的小漁村,便是真有什麼蹊蹺,也和咱們無關。還是先睡吧,明日進了瀾州城,若真是惦記,還可以再找藥莊的人來查。”
蕭時也沒什麼頭緒,便點了點頭,魄風轉身就跳下了房梁,去旁邊自己那張簡陋木板床上躺下了。然而蕭時側躺下身,卻怎麼也沒有睡意,腦子裡亂糟糟的,一會兒是十一稚嫩天真的笑臉,一會兒又變成柳時衣無邪不羈的笑容。
胸口又開始發悶,感覺像是被千斤石壓著一般喘不過來氣。蕭時歎了口氣,準備起身去外麵透透氣,結果他剛坐直了身子,屋外突然雷聲大響,幾聲驚雷之後,大雨傾盆而下。
這是今年入春的第一場雨,卻並非常見的綿密春雨,而是雷聲大作,狂風驟雨,間或夾雜幾道閃電,攪得人無法安眠。
魄風倒是睡得沉,完全不被雷雨聲乾擾。但楚弈卻被雷聲驚醒,他迷迷糊糊地坐了起來,揉了揉眼睛,顯然還有些搞不清狀況。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外麵怎麼那麼吵?”楚弈問道。
“沒事,隻是下雨了。你繼續睡吧。”蕭時搖搖頭,低聲回他,這錦衣玉食的太子爺到底是沒怎麼出過門,不僅毫無防備意識,對常識也幾乎一無所知。但或許是無知者無畏,他也是最沒心沒肺的一個,見什麼都覺得新奇好玩,卻不知道害怕。
楚弈迷瞪瞪地哼了兩聲,又倒下去準備繼續睡,但隨著又是幾聲驚雷,太子爺算是怎麼也睡不著了。他有些起床氣似的,嘟囔著坐起身來,準備朝外走。
蕭時愣了一下:“你乾嘛去?”
外麵雨那麼大,這太子爺不是要出去夢遊吧?
楚弈哼哼唧唧的,配著一張娃娃臉,更顯得年紀小:“雷聲太大了,我有點害怕,我要去找柳時衣睡。”
“……???”
楚弈完全沒覺得自己的發言有什麼問題,畢竟他在宮中從小也是跟著太後長大,身邊都是宮女和嬤嬤,也養成了他沒什麼性彆意識的性子。在宮裡他晚上夜驚,也會去找宮女姐姐們一起睡。
蕭時眼看著楚弈起身推門,準備出去,下意識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你都多大了?!害怕打雷就算了,男女授受不親都不知道嗎?!”
楚弈呆呆地看向他:“啊?你說我跟柳時衣嗎?沒事的,我跟她都不在意。”
柳時衣也是個心大的,楚弈在她眼裡就是個行走的懸賞金,雖然神經有點大條,經常陷入自己的小世界中不可自拔,但也是個好脾氣沒壞心眼的,相處起來總讓她想起流水村那群問她要糖葫蘆吃的小娃娃們,因此對於楚弈的親昵來者不拒。
“……你、你,這是在不在意的問題嗎?!”蕭時被他坦蕩蕩的態度搞得竟是一時語塞,“況且你們本就不該不在意這種事!”
“你生什麼氣啊?”楚弈這下是被蕭時徹底弄醒了,腦袋轉過彎來了,看著蕭時嘿嘿一笑,“哎喲,我怎麼聞著這麼大的酸醋味啊?”
蕭時冷著張臉,但楚弈不是殷裕和魄風,完全不怕,反倒是帶著狹促的笑容衝著蕭時眨了眨眼:“既然這麼在意,乾嘛還跟柳時衣鬨彆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