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劉肥叫道。
劉邦滿意地應答了一聲,看向坐在凳子上有些不知所措的劉盈,笑著看著他:“不過劉肥啊,光你喊,沒有用,你的弟弟,也要喊。”
劉肥回頭的看著他,他的心中本來是有一些要喊的衝動的,隻是,當他的眼神不小心跟呂雉和曹氏對上的時候,他硬生生的將這句話憋了回去。
“嘿,小崽子,怎麼不喊了?”劉邦拍了拍劉肥的後腦勺,看了呂雉和曹氏一眼,立刻明白了是什麼意思,他有些不樂意地將自己的目光放在了呂雉和曹氏的身上,說:“我說娥姁,還有曹氏,你們平時管也就算了,怎麼孩子跟我這個當爹的說話,說什麼話,也要管著?”
“孩子若是不管教,說不定以後會造你的反。”呂雉答。
她一直覺得,自己的孩子就需要管教,自從劉邦造反了之後,她每天都過的提心吊膽,特彆是這段時間秦兵攻城的時候。
“嗬,什麼父慈子孝。”劉邦無視的笑了笑,“全是歪理。”
“小孩子的天性,可不能被你們這些婦人給抹殺了,特彆是你,娥姁,我越來越感覺,盈現在跟書呆子沒什麼兩樣了。”
“男子漢大丈夫不讀書,說不定將來會跟你一樣,什麼事情都喜歡做甩手掌櫃。”呂雉說。
“我的孩子我來教。”劉邦說。
呂雉愣了愣,終歸還是點點頭。這一部分原因,跟她娘家的沒落有關,如果她們的教育方式真的對,她們呂家就不會淪落到沛縣,她最終也不會迫於壓力嫁給劉邦。
而劉邦,雖然沒讀過什麼書,可如今他的道路看起來,比他們呂家還是好上了不少。
因此,或許劉邦說的,就是對的呢?特彆是焚書坑儒的那件事,她也聽說過了。
曹氏並不說話,她跟呂雉不同,在沒有進入劉家的門之前,她對劉肥的教育,一直都是放養式的,隻是到了劉家之後,她覺得呂雉這個女人不簡單,於是之後,她開始由不管劉肥變得管起劉肥來了。
她也挺厭惡劉盈那種性格的孩子,若是當初劉邦的性格跟劉盈一樣,規規矩矩的,她也不會跟劉邦混在一起。
“這樣吧,娥姁。”劉邦隻是跟呂雉說,並不跟曹氏說,一是因為認可呂雉的地位,二是因為曹氏並沒有什麼太強烈的需求,如果硬說有,那可能就是需求他自己了,“作為父親,我想帶孩子們玩一玩。”
“嗯,都聽你的。”呂雉這話裡,既帶著一絲氣話,也是對劉邦的一種妥協。
這些話劉邦當然聽得出來。
“對了,樂兒還在呂家嗎?”
“是啊,你不是說女孩子要這樣去養嗎?”呂雉問。
“嗯,可以把她接回來了。”劉邦說,他很害怕劉樂變成第二個劉盈。
在吩咐呂雉跟曹氏幾句關心的話之後,他拉著劉盈跟劉肥出去了,臨走前,劉盈生無可戀的看了呂雉一眼,而呂雉,則是對他輕微的點點頭。
“阿姊,還釀酒嗎?”待劉邦走後,曹氏問。
“釀,怎麼不釀。”呂雉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語氣非常堅定地說。
劉邦將劉盈跟劉肥帶到了院子裡,首先,他還是看向了劉盈,笑道:“小兔崽子,這麼小的年紀,讀的書應該比我還多了吧?”
“回稟阿父,不敢當,不敢當。”劉盈說。
“廢了,廢了,已經徹底廢了。”劉邦無奈地歎了口氣,心情有些跌落到了穀底,身為他劉邦的兒子,應該不是這樣的啊!
若是劉太公也站在這裡,看著劉邦這副樣子,他可能也會說:“完了,劉季徹底廢了,一點都不像我啊!”
“啊?”劉盈的心情有些難受,他羞愧地低下了頭。
他是個善良的孩子。
劉肥則是有所不同,他看著劉邦,眨巴眨巴的說道:“阿父啊,你也彆責怪盈,他能養成這樣的性格,不能怪她。”
“那案台前的書啊,我們每次一讀完,到了第二天,案台上的書全都是我們沒有讀過的。”劉肥抱怨的說著,“阿父您也讀過書,知道人讀書的時候,讀著讀著就睡著了。”
劉邦看著他,滿意地點點頭,心情方才好了幾分,不過他還是看著劉盈,試圖改變劉盈的一些看法,畢竟他的年紀還小,改掉不好的習慣不像大人們,說改掉就改掉了。若是讓大人來改掉自身不好的習慣,除非自身的毅力特彆強大,精神也非常的十足,不然的話,說什麼也是改不掉的。
“盈啊!”劉邦知道劉盈是一個善良的孩子,他蹲下身來,盯著劉盈的眼神,語氣柔和的說道:“你知道書是怎麼來的嗎?”
“回稟阿父,是人寫的。”劉盈答。
“算你聰明。”劉邦給劉盈豎起了一個大拇指,繼續問道:“那人為什麼會寫書呢?”
劉盈慌張地搖了搖頭,這個問題,書上沒有。
“書中的東西,來源於我們的日常,我們日常中的一些東西,也同樣來源於書。”劉邦的語氣依舊柔和,“有些時候,並不是阿父不讓你讀書,而是讀書這種事,你得跟日常生活互相融合,明白嗎?”
“儒生們其實不傻,他們唯一傻的地方,就是他們明知道始皇帝是個暴君,他們還非得逞能!以為始皇帝是個什麼樣的聖賢之君!”
“有些話,你對他說可以,對彆人說不行。”劉邦繼續說道,不過看著劉盈聽著有些雲裡霧裡,他暫時放棄了:“算了,你隻需記住一句話,不能隻光顧著讀書,你讀一輩子的死書,很容易被人騙的。”
不過劉邦沒注意到的是,一旁的劉肥反倒不似先前在臥房中的那般昏昏欲睡的表現,反倒是劉邦跟他說這些,他的表情異常的興奮,就像是一顆生長在沙漠裡的樹苗,突然接觸到傾盆大雨的那種獨有的興奮感。(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