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有沒有看過一部,叫《千與千尋》的動畫電影。
電影中有一個名叫“無臉男”的角色,是一隻神秘的鬼怪,全身黑色,頭戴一個白色麵具。
影評家們認為,這個角色的存在象征著孤獨,並認為他在劇情中種種的變化過程,是人性被社會陰暗麵汙染的寫照。
現在,周懸家客廳的沙發上,就坐著兩隻這樣的生物。
他們麵對著,以一張棋盤為分界,盤膝而坐。
他們正在低聲地交流著什麼,但是說話的語氣卻非常奇怪,讓人感覺輕而無力,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縫上了嘴巴一般,過分的“矜持”。
其中一個身穿著黑色睡衣的,在良久的思考後,終於將棋盤上的一枚棋子,向前推動兩格。
“哈啾!”另一位棋手打了個噴嚏,連帶著她的“臉”也猛地皺褶了起來。
“空調要不要調高點?”周懸看著身上包著大號浴巾,頭上纏著小號毛巾,像是中東國家的有錢的李菲,很“矜持”的問。
“不用,我就是鼻子癢。”李菲用小拇指撫平了臉上的麵膜,也“矜持”地回道。
好吧,敷麵膜的時候說話,語氣確實會“矜持”一些。
“你家以前的房子賣出去了。”周懸等著她落子。
“啊?什麼時候的事兒?”
“就前兩天,我一個朋友買的。”周懸說,“她本來想租,可是房東不讓養……寵物,所以她一怒之下,就把房子給買了。房東估計也急著出手,答應的很迅速。”
“有錢人的世界我們不懂。”李菲搖搖頭,全然忘記了,自己如今也是個年收入在港區名列前茅的有錢人。
“要去看看老房子嗎?”周懸問,“趕在她重新裝修之前。”
“不用啦,平白無故打擾人家乾嘛?反正搬家前,咱們已經在家裡的各處合影留念過了不是嗎,那些照片我都還存著呢。”李菲想了想,又問,“你朋友怎麼想到買這小區啊。”
“可能是圖清淨吧。”
“這兒?清淨?我可不覺得!”李菲剛要撇嘴,隨即想到自己正在敷麵膜,隻好強行忍住衝動,“還記得嗎,你家樓上,就師傅那間房子,這幾年的租客簡直是一個賽一個的奇葩!”
“嗯……”周懸無法反駁。
自師傅離世,樓上的那間房子由他的那位遠房親戚接手後,便交給了中介公司打理,這幾年也陸陸續續地入住了幾輪新人。
第一位租客,是個女主播,依稀記得好像是跳舞的。
因為職業特殊性,這位主播總是白天睡覺,晚上工作。
桃源小區都是老房子,隔音很差,隻要這位女士一開始跳舞,周懸家的天花板就“咚咚”響,夜夜如此,完全是工作狂魔。
周懸還好,在他發現樓上住進來的不是一般選手後,立刻用靜音的符紙隔絕了來自上層的噪聲,也算是免去了一劫。
但是六樓的其他鄰居就沒這麼客氣了,在他們的忍無可忍地輪番投訴下,這位主播在三個月後搬走,臨走前還送給周懸一籃子水果,感謝他這幾個月來的包容,並附贈了自己的直播間號。
女主播搬走後,下一戶搬進來的是一對帶雙胞胎男孩的夫妻。
應該說,為人父母的社會經驗,還是要比從事媒體工作的小女孩更勝一籌。
送禮送在前,這戶人家剛搬進來的時候,媽媽就提著水果(看了看包裝,確認是出自同一家水果店無誤)來周懸家拜訪,說自家這兩個小娃娃性格比較活潑,也正是吵鬨的年紀,希望鄰裡鄰居能多些包涵。
周懸仗著自己有獨特的法門,對這件事也沒太放在心上。
然而,當晚他就見識到了這倆熊孩子的厲害——他的符紙隻限製了來自天花板上啪啪啪的拍皮球聲,卻無法阻止高分貝的尖叫聲撕破空氣,穿過自家的窗戶襲來。
無奈之下,周懸隻好給窗戶那側的牆上,也加了一張符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