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族館工作,感覺怎麼樣?”白璟把蟹鉗送進嘴裡,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嗦”了一下,就把蟹肉給完整地吸了出來,“演出累不累?待遇好不好?”
“挺好的挺好的,在水裡泡著對我來說不是問題,同事也對我很照顧。”珠淚嗬嗬一笑,“就是偶爾會忘記上浮換氣,哈哈。”
“我看人魚表演一天有七場,如果隻有你們兩個人演出的話,還是挺忙的吧?”周懸回想起自己和李菲下午看人魚表演時的場景,知道這絕不是輕鬆的活計。
“嗯,瑩瑩……我是說我同事,她覺得有點吃不消,老抱怨有命賺沒命花,現在輪班的兩個小女孩還是新人,演出的時候需要我們分一個人帶著。”珠淚喝了口湯,“等他們再找多找幾個演員就好啦,雖然那會分走我演出經費……可惡啊!”
“你很需要錢?”白璟看著她。
“誰會嫌錢少呢!我還年輕,我得多乾!不能仗著自己是妖怪就墮落,年輕才是本錢!”
珠淚揮舞著筷子,一出口就是滿滿的正能量,說得餐桌旁吃白飯的另外一人一妖很慚愧——這一頓飯,怎麼著也得吃掉珠淚兩場的演出費吧?
“那這個送你。”白璟拿起一把湯勺,等遞到珠淚手上的時候,湯勺已經變得“金光閃閃”了。
“哇塞!點石成金!”珠淚歡天喜地地看著手裡的純金湯勺,“你果然很厲害啊!白璟!”
“過獎過獎。你隨機找一個當鋪坑去吧,記得戴口罩戴墨鏡,李菲同款的那種。”
“嗯?坑?什麼意思?”
“這種用法術變出來的黃金,過個一兩個月就會恢複原狀的。”周懸解釋道,“等到時候店家發現了,肯定能想到是你,畢竟一般人不會拿這麼奇葩造型的金件去典當。”
“那……那還是算了吧。”珠淚訕訕地說,“萬一把其他天師引過來就不好了。”
“人魚表演一場的收入,幾百塊應該還是有的吧?”周懸好奇道,“這裡的房租也不貴,哪怕是……我是說負擔追星什麼的,也綽綽有餘吧?”
“生活是夠啦,但我不可以一直待在同一個地方工作的。”珠淚苦笑道。
“雖然跟以前的時代不同,現在我們妖怪想要混進人群裡,隻需要出示幾張有法律效用的證件就可以,根本沒人關心那張人皮下麵包裹著的是誰……可是人緣太好的,還是會容易引起討論的,尤其是我這種女妖怪。”
“流言蜚語是很可怕的,不僅對人,對妖怪也是。”白璟接過話茬,老成地說,“泉先的能力能讓小珠很快融入新環境,這是她的優勢;但相對的,當你身處一個環境中,身邊的所有人,甚至包括領導都喜歡你的時候,就很容易引起非議了。”
“他們覺得你……”周懸想到了什麼,沒有但沒有繼續說下去。
“覺得我是領導的情人,跟同事有不正當關係什麼的……沒事啦,人類和妖怪都是這樣的,喜歡八卦是生物的天性嘛。”珠淚說。
“我們雖然能通過語言,來消除他人的惡意,但我也不可能把自己的聲音,錄成手機鈴聲交給他們吧?所以惡意還是會滋生的,當它們積累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流言就會脫離這個圈子本身,開始滿天亂飛。”
“在這樣的環境中生存,你也很辛苦。”周懸有些感慨。
該說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麼?
就拿他自己舉例,有些人覺得能“看見彆人看不見的東西”,是件很酷的事兒,可周懸從小為這件事擔過了多少驚,受過了多少怕,隻有他自己知道。
李菲也是一樣,她每年能賺很多錢,坐擁著一大票粉絲,還從事著自己喜愛的事業,聽起來就很讓人豔羨。
但相對應的,她是很難擁有“私生活”的人,外出的時候永遠都要戴著墨鏡不說,一旦不小心被人認出來,就必須要馬上離開,以防給當地的安保造成負擔——如果真的發生了踩踏事件,哪怕這事兒跟她其實一點關係都沒有,也不會改變李菲會遭受鋪天蓋地指責的事實。
這個龐大的社會無時無刻不在運轉著,某些場景下你是施暴者,某些場景下你又會變成被害人,哪怕你主觀上並不認為自己有什麼錯,可惡意,卻不會因為你的克製而減緩太多滋生的速度。
這條規則,並不分人或是妖而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