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氏帶著謝玉琰找到牙婆,幾人就在安義坊內尋租賃的房屋。
冬日裡,牙行的買賣不好,所以即便知曉謝玉琰賃的屋子小,賺不到多少傭錢,牙婆也賣力的忙乎著。
“娘子,你看看這間屋子如何?”牙婆臉上滿是笑容,熱絡地將房門打開,“雖說比之前那間小了些,價錢卻便宜。”
牙婆說著頓了頓,然後伸出兩根手指:“一年隻需兩貫錢。”
一間小屋子,裡麵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角落裡都是落葉和泥土,顯然許久沒人住了。
謝玉琰抬起頭:“屋頂可結實?”
“娘子放心,入秋之後,我親眼看著他們修葺的,便是有多大的雪也壓不塌,用到明年定是沒問題,”牙婆接著道,“就是小了些,不然這裡靠著西市,早就賃給那些貨郎了。”
來往的貨郎,總要在屋子裡存放些物什,還要有渾家守門,這麼個地方搬進些家什就沒處下腳了。
“還是貴了些,”鄭氏不禁道,“總要再少個幾百文。”
村中蓋房子,一間不過就是幾貫錢,雖說隻是個茅草屋,但……這房子破舊的樣子,也好不到哪去。鄭氏也是不知曉謝娘子賃這麼個屋子做什麼用處,這一路過來,她就是瞧著謝娘子似是不太會壓價錢,這才開口幫忙。
“最近這附近街巷的屋子買賣、租賃都貴了些,”牙婆道,“也就這安義坊不比周圍幾個坊興盛,這裡住著的人,不少都在瓦子、腳店做活計,尋常人不願與他們相鄰,若非娘子看好了地方,我定會為娘子尋旁處。”
“要說少,頂多隻能再少個一百文。”
謝玉琰點點頭:“那就是這裡吧!”
牙婆立即眉開眼笑:“老婆子這就跟娘子去做文書。”
謝娘子做了決定,鄭氏也就不再有彆的言語。謝玉琰給了兩百文做定錢,約好明日讓人再將剩下的送給屋子的主家。
將牙婆打發走了,看著眼前簡陋的屋子,謝玉琰看向鄭氏:“鄭娘子說想要賣藕炭。”
鄭氏點點頭。
謝玉琰道:“我賃這屋子也是因為藕炭。”
鄭氏不禁一怔:“娘子是要在這裡賣藕炭?”
謝玉琰搖頭道:“我要開間水鋪,在這裡賣熱水,我看鄭娘子也是伶俐人,願不願意在這裡幫忙?隻是燒水做些雜務,每日銅錢六十文,賣出藕炭另算銀錢。”
鄭氏哪成想還能再尋到彆的活計?
就像天上掉了銀錢落在她身上,鄭氏半晌都回不過神,不過想想自己的情形……
鄭氏麵色又是一暗,她咬咬牙,終於下定決心,緩緩將自己的左手伸出來:“好讓娘子知曉,我有一隻手不堪用……”
她一直羞於將這露於人前,恐遭嫌棄,現在卻如何也不能遮掩了,恐怕謝玉琰會追問,鄭氏忙道:“村中曾進山匪,我這手就是那時落下的傷。”
就是因為這個,她也尋不到什麼活計來做。
這次……也會如此。
鄭氏正想著,就聽得謝玉琰道:“隻是燒水,不是精細的活計,鄭娘子也應付不來嗎?”
“能,能的,”鄭氏驚喜地抬頭,“我能做。”
謝玉琰道:“那就是了,鄭娘子做好了這些,六十文錢不會少。”
鄭氏臉上不禁浮起笑容,不過欣喜過後,又夾雜了一抹忐忑,鄭氏想了想再次問道:“娘子是要用藕炭燒熱水來賣?”
怪不得會選安義坊這樣的地方,許多人家冬日裡為了省柴禾,就在水鋪買熱水。尤其是在瓦子做行當的那些人,冬日難尋到什麼活計,儘可能的不燒灶,早晨能就著熱水吃些冷飯,對他們來說就是極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