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七規規矩矩向趙氏行了禮。
這是趙氏從來沒見過的模樣,一掃往常的不堪,目光也變得清澈起來。
“稟告母親,”謝七爺道,“這些都是父親安排的。平日裡父親待我如何,母親應當看在眼中。”
“父親原本是想等著我成親之後,再慢慢理清這些。”
“一直沒敢說,是擔憂母親心中不快。”
趙氏確實會不快,現在謝七就將這些一股腦甩在她臉上,趙氏隻覺得臉上熱辣辣的難受。
“還有……梅花館那樁事,也是父親讓我替大哥擔下的。大哥總是要科舉的,身上不可有瑕疵。這些我都知曉,父親提前與我說了清楚,我就答應了。”
趙氏頭就是一暈。謝子章在梅花館為了一個妓人與人大打出手,幸好當時謝七也在,老爺就趁著謝七喝醉,偷梁換柱,讓章哥兒得以脫身。
說什麼誣陷給謝七,其實謝七都知曉。
趙氏一顆心像是被人攥住,整個人喘不過氣來。
謝老太爺眼皮一跳,立即記起來,他們賠了一百貫錢才算了事,原來罪魁禍首是謝子章而不是謝子紹。
一旁的田氏目光閃爍,雖說這事與整個謝家有關,但她現在卻有種幸災樂禍的心思。
從前老太爺總說謝家日後就要看謝子章,也隻有謝子章能改換謝家門庭。
謝子章平日裡看著似個讀書人,原來就是這種貨色。
怪不得這次與他人通奸被抓,原來他本性如此。
“你胡說。”趙氏伸手指著謝七,做最後的掙紮。
“我為何要騙母親?”謝七爺道,“我撒謊又有何用?父親回來豈不是就清楚了?再說我拿銀錢給雇工,是為了能快些燒出劉家要的泥爐,若非為了父親,我為何要這樣做?對我又有什麼好處?”
謝七的話讓人無法辯駁。
就連謝老太爺都遲遲沒有開口。
謝七爺道“父親是一定得救回來的,明年榷場不能少了父親。我一個人去北邊總歸會有些不妥當。就算有姨娘從前相熟的商賈同路,可畢竟比不得父親。這次的機會,我們謝家不能錯過。”
謝七的聲音在耳邊回蕩,趙氏想起了當年謝崇峻對苗姨娘的模樣,那關切和愛護並不似有假。
好多次,她忍不住哭鬨,卻被謝崇峻厲言嗬斥。她終於盼著苗姨娘死了,這噩夢才算結束。
現在想想……若不是她追得緊,謝崇峻又要掌控那些瓷窯,說不得苗姨娘的命就留下了。
謝子紹養到這麼大,整日錦衣玉食,說什麼留下是為了那些瓷窯,其實根本就是哄騙她的借口。
章哥兒在家讀書,謝子紹卻整日胡作非為,憑什麼?到底誰才是嫡子?
趙氏眼前一陣陣發黑。她不懂瓷窯上的事,不敢插手外麵的買賣,謝崇峻就這樣騙她,私底下給謝子紹銀錢。
是不是還想著,要將瓷窯給謝子紹?
“父親說,大哥將來是要做官的,家中的買賣就要交給我,”謝七爺道,“之所以沒有稟告給祖父,是因為祖父素來不喜歡姨娘,我也受了牽累。”
“等將來我將買賣做出些眉目,祖父也就更容易接受。”
屋子裡再次陷入安靜之中。
本來想好了要如何處置謝七,但那是從前的謝七。
誰能想到謝七會變成這般?誰也沒見過謝七這副模樣。
突如其來的變化,勢必得不到妥善的處置。
屋子裡的人各有思量。
謝老太爺還是忍不住道“你在外做什麼買賣?”
“瓷窯,”謝七爺道,“我也不會彆的,隻想將這一件事做好。”
謝崇海試探著道“你們買了新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