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的臉上依舊春風滿麵：“誒呦公子誒，一會兒小小姑娘會下來彈琴，之後會出題請各位公子作詩，被選中的人才能夠見小小姑娘。”
“行吧！”
王君無所謂，鬆開了手，在安排好的座位坐下，酒菜很快就擺放了上來。王君一邊和雲千裡喝著，一邊打量著四周。
大堂內絕大多數都是書生，這也是因為正好趕上會試。王君是抱著求學的態度來青樓的，他仔細觀察著這些書生的言談舉止，然後模仿著調節自己。耳邊有著琴聲，尋聲望去，便見到在台子上有著一個姑娘在彈琴。
不是楊小小，是熱場的。
琴彈完了之後，又上來跳舞的。歡歡樂樂就過去了近半個時辰。忽有人呼道：
“小小姑娘來了！”
眾人抬頭望去，便見到一女子從二樓回廊走過。王君看了一眼，嘖了一聲。
“比李欣欣差點兒！”腦海中回憶起李欣欣的風姿，不由感歎：“還真是妖啊！”
他收回了目光，看向了雲千裡，便見到雲千裡的神色極為複雜。
極力地保持著自己的風度，但又沒有平常心，顯現出要表現自己，希望楊小小看到自己的姿態，那臉上更是有著期盼，有著愛慕，有著自卑，卻又努力讓自己保持著風流倜儻。
那叫一個複雜。
王君都在奇怪，如此複雜的神態是怎麼同時出現在一個人的臉上的？
就是影帝也演不出來啊！
這讓他大感興趣，不由細細地觀察了起來。
直到楊小小開始彈琴，才讓他略微收心。
他這個不懂古琴的人，都能夠聽得沉醉了進去。不由輕聲讚道：“小小姑娘的琴藝不同凡響啊！”
雲千裡一副好像楊小小是他什麼人似的，一臉驕傲道：“那自然，小小姑娘在琴藝上可是一代宗師。”
“這麼強？”
“就是這麼強！”
“你愛慕她？”
“我我……”雲千裡一下子就結巴了，滿臉漲紅，端起酒杯道：“聆聽此琴音，當浮一大白。”
“浮！”
王君端起了酒杯一飲而儘，然後又倒上了酒：“請！”
雲千裡被王君給灌醉了。
王君在青樓開了一間房，沒有要女人，反而又點了一桌酒菜，讓青樓的女子看著他的眼光都十分詭異。
王君全不在意，他是來學習的。他覺得在楊小小出現的時候，雲千裡的神態表現就非常搶鏡。
對的！
就是搶鏡！
他決定學過來。
這想要學會，就必須挖掘內層因素，不能僅僅學個表麵。而且失去了內層因素，那是沒有靈魂的。他不覺得自己能夠學到雲千裡的精髓。但他又不想用共情，所以，他把雲千裡灌七分醉，然後拉著雲千裡在房間裡繼續喝，一邊喝，一邊用話術引到雲千裡，很快就將雲千裡祖宗三代都挖得清清楚楚。
雲千裡家中不算窮人，但也不是有錢人。全家供他一個人讀書，他有著自己的驕傲。
這不是廢話嘛。
舉人啊！
隻要通過這次會試，那就是進士，就可以當官了。
但也有著自卑。
從幼年讀書開始，刻苦的他就看到那些富家弟子的生活。他也想要那種生活，所以他更刻苦，但心中也愈自卑。
很擰巴的一個人！
這個時代的女子還是保守的，哪裡有青樓女子那種風姿和情趣？
當他第一眼看到楊小小，就墮入愛河了。
但又知道自己根本贖不起楊小小，而且楊小小也未必看得上自己，多種情緒湧滿心田。造成了他那複雜表情融合在一張臉上。
從這一天開始。
王君便給自己安排了任務，白天有文會，他就會參加。在文會中也不言語，一旦請自己作詩，他就說自己是苦吟派。然後就坐在一邊細細觀察，模仿。好在他大方，肯花錢，倒沒有人排斥他。
沒有文會的時候，他就找一家茶坊臨窗坐著，一邊喝茶，一邊觀察茶坊內的讀書人，或者是看窗外街道上行走的讀書人，模仿他們的行走坐臥。他還買了一本書，認真的看，漸漸地，他身上的氣質發生了改變，整天泡在書生堆了，又極力模仿。他的氣質有了一種書卷氣，行走坐臥都有了這個時代的神韻，要是讓廖武等人看到，便會覺得他多了古意。而晚上就拉著雲千裡去紅袖招。
雲千裡看楊小小，王君看雲千裡。
一晃便到了第八天。
雲千裡推門走了進來：“子玉，走，去紅袖招。”
在第一天的時候，我王君邀請雲千裡去紅袖招，第二天也是。等到了第三天，就是雲千裡主動來找王君了。
王君此時也整理完畢了，他身上穿的已經不是當時入宋的那套戲服了。而且在京都購買的一套。
很貴的。
再配上日漸濃鬱的古韻氣質，當真是溫潤如玉佳公子。
和雲千裡並肩走出了高升客棧，沿著街道向著紅袖招走去。雲千裡語氣極為複雜道：
“子玉，你知道嗎？”
“知道什麼？”
“今天就是小小接客的日子了。”
王君奇道：“楊小小不是每天都接客嗎？”
“不一樣的。”雲千裡歎息了一聲道：“今天……今天……”
王君見到他今天今天的說不下去，心中靈光一現：“你是說她今天要和人睡了？”
“真粗魯！”雲千裡瞪了王君一眼，然後又神色不甘地點點頭。
王君想了想：“那……價錢很高吧？如果不太高的話，我出錢給子玉兄買一次初夜權。”
雲千裡神色間湧動出感動，隨後又一甩袍袖：“真粗鄙。小小那樣的人，不要拿錢侮辱了她。”
氣得王君直翻白眼：“那你讓楊小小拿錢來侮辱我吧。”
“你……唉……”雲千裡又歎息了一聲，默默地走。半響道：“今夜會邀請大家寫詩作詞，被小小看中的，便會成為小小的入幕之賓。”
“作詩啊！”
王君倒是會背不少詩，畢竟是做演員這一行的，平時的積累還是要有的。但他沒有什麼興趣，畢竟這已經是入宋第八天了。後天他就能夠回去了。
他想家了！
想他自己屬於的那個世界了。
兩個人走進紅袖招。
謔！
今天人真是多！
幾乎都是書生，每個書生的眼睛都是亮亮的，閃爍著說不清道不明，但能夠意會的光輝。
王君已經是老紅袖招了，天天來，都混熟了。立刻有人給安排了座位，都不用王君吩咐，就把王君喜歡的酒菜端了上來，王君便隨手塞過去一錠銀子，換來一陣子道謝。
紅袖招內人聲紛擾。
王君也不時地和一個個人打招呼，這幾日他也參加了幾個文會，而且天天來紅袖招，屬實是認識了不少前來會試的學子。其他學子對王君印象也不錯。雖然有時候談論間，言語有些鄙視王君，畢竟在文會上，王君從來不作詩詞。確實會讓人看輕。但王君神態謙和，為人又大放，倒是讓這些學子對王君也願意親近。
“子玉！”突然從二樓傳來了一聲呼喚。
王君抬頭看去，便笑著回應：“子瞻也來了。”
蘇軾向他招手：“上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