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枝壓低了聲音,模仿著薑嫣然的語氣囫圇應了一聲。
在趙奎打開簾子來接人之前,她一把將已經一頭一臉都是鮮血幾乎看不出本來模樣的薑嫣然給推了出去。
鮮紅滾燙的血早已經將薑嫣然那一身衣服染紅。
再加上她的身段跟沈南枝差不多,眉眼也差不多,而且這時候,趙奎心慌無比,哪裡還顧得上多看一眼,當即順勢一把將薑嫣然踹下了馬車,並對已經等在樹林子裡的七八個混混道:“人給你們帶來了,我家公子一炷香之後趕過來,你們算好時間,可彆快活過頭了忘記時間,到時後果自負!”
說完,趙奎猛地一揚馬鞭,迅速地駕車離去。
那群地皮無賴本就得了好處,再加上薑嫣然雖然一身血汙,但體態婀娜又細皮嫩肉的,一群人很快圍攏了過去。
原本已經昏死過去的薑嫣然在被沈南枝推下馬車之前,就被陸翩翩用銀針紮了兩處穴道,她整個人才恢複清醒,意識都還沒有回籠,就已經落到了那群地痞流氓的手上。
她驚恐不安,不住地掙紮,可渾身上下卻一點兒力氣也使不出,甚至就連聲音也發不出一點兒,隻能眼睜睜看著在這群畜生將她生吞活剝。
而原本該載著她離開的馬車,此時卻帶著沈南枝飛速離去,隻是在離開之前,還從馬車上掉落了一樣血淋淋的東西。
正是劃破薑嫣然臉頰的那把匕首,可這時候那群地痞流氓早已經被色字衝昏了頭腦,哪裡注意這些。
薑嫣然看到了,可等待她的隻有無儘的絕望和屈辱。
她隻能眼睜睜看著那輛馬車疾馳而去。
馬車上,陸翩翩有些緊張地扯著沈南枝的袖子。
畢竟是第一回做這樣的事,陸翩翩還是有些害怕。
馬蹄聲陣陣,車夫趙奎一門心思趕路,也聽不到馬車裡兩人壓得極低的聲音。
沈南枝半抱著陸翩翩,語氣誠懇道:“抱歉,將你卷了進來。”
是臨出門的時候,陸翩翩發現了薑嫣然身上的香料有異,非要跟上來看看。
沈南枝跟陸翩翩說了此行可能遇到的狀況和會發生的事情,但陸翩翩依然堅持,再想著薑嫣然擅長調香,製香,還會在香料裡放毒,沈南枝也不敢大意,便將她也帶上了。
雖然薑嫣然是自作自受,但自己剛剛挑斷薑嫣然手筋腳筋劃破她臉頰的那一幕,對陸翩翩這樣一個才九歲的孩子來說,還是太過血腥和殘忍。
沈南枝有些慚愧,甚至後悔帶陸翩翩出來了。
不曾想,陸翩翩卻搖了搖頭,聲音很低,但卻很堅定道:“枝枝姐做得對,誰叫她不安好心,若枝枝姐不反擊,枝枝姐就是她現在這般下場了,王爺也教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殺之。”
聽罷,沈南枝訝然。
她想不到,蕭楚昀會這般教孩子。
不過,這樣也好。
陸翩翩的心理承受能力遠比沈南枝想的更強大。
這世道,心慈手軟可不是什麼好事。
不過,想到蕭楚昀,沈南枝不免擔憂,昨日進宮之後就沒了消息。
她原是想差人去鎮北王府問問的,可又怕自己這樣叫蕭楚昀誤會了去,顯得她有多迫不及待又多恨嫁似得。
所以沈南枝才忍住了,今日一早還沒來得及打聽消息,倒叫薑嫣然先約了出來。
陸翩翩小聲詢問:“枝枝姐,接下來咱們怎麼辦?”
沈南枝抬起食指放到唇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才用口型道:“看戲。”
陸翩翩才點頭,就聽到不遠處響起一陣陣馬蹄聲,速度很快,轉眼就到了跟前。
而駕車的趙奎應是認出了那一行人,突然就扯開了嗓子嚎道:“老爺!公子!不得了!天塌了!快救命啊!”
趙奎一邊哭嚎一邊猛地揚起韁繩,加速朝前駛去。
就在他們正前麵趕過來的那行人,就是以薑時宴為首的去江北賑災返京的官員,還有數十名跟薑清遠一起從太學堂請假出來相迎的少年郎君。
趙奎那一嗓子,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這一路從江北辦好差事趕回來,眾人都是風塵仆仆的,眉宇間本來滿是疲憊和倦怠。
突然看到薑家的車夫這樣慌亂地衝過來,叫眾人一下子來了精神。
一身玄青長衫的薑時宴跨坐在馬背上,他勒緊韁繩,皺眉看向趙奎:“何事?”
趙奎似是驚慌極了,他連滾帶爬地從馬車上翻下來,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薑清遠突然沉聲道:“不是叫你保護妹妹和表妹嗎?你怎的一個人在這裡?”
他這一嗓子,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趙奎一頭跪在地上,聲淚俱下道:“老爺出大事了!快去救救小姐吧!剛剛我們在來的路上遇到了一夥地痞流氓,他們往馬車裡丟了**散,想要擄走兩位姑娘,表姑娘身體單薄聞了那迷香當場就暈倒在了馬車上至今未醒,小姐仗著有功夫在身,跳下去與他們纏鬥,才給奴才爭取了逃亡時間,她叫奴才速速帶著表姑娘先逃出去搬救兵……”
“奴才和表姑娘都沒事,可是,小姐她……小姐她落入那群殺千刀的賊人手中,恐怕……恐怕……”
話音未落,眾人已經倒吸了一口涼氣。
薑時宴的臉色沉得快要滴出水來,“在哪裡?速速帶路!我枝枝若是出了半點兒差錯我要他們的命!”
在外,他依然是那副疼愛女兒入骨的父親形象,包括薑清遠也是一樣,一臉焦急不安,看起來甚至因為擔心沈南枝都沒顧上馬車裡還昏迷著的“表小姐”。
說罷,薑時宴猛的一鞭子甩下來,直打得那趙奎身上多了一道血痕。
趙奎顧不得喊疼,連忙駕著馬車帶領眾人往剛剛丟下薑嫣然的那一處密林駛去。
一眾同行的官員以及看熱鬨不嫌事兒大的少年郎君也都打馬跟上。
這本就是薑嫣然算好的時機和地方,再加上有薑清遠和趙奎的配合,不管遠近快慢,都能叫他們這一行人撞破“沈南枝”被人淩辱之後的情形。
而且,距離那密林也不算遠。
不過一炷香的功夫,趙奎就帶著人趕回來了。
那群地痞流氓早已經撤了,剩下一地狼藉,還有赤條條一身血水和汙穢,幾乎已經看不出來個人樣的女子像個破布娃娃似的,被人丟在地上。
隔著老遠,眾人就已經能聞到那令人作嘔的**味道。
薑時宴渾身一僵,直接一頭從馬背上摔了下來,並哀嚎道:“枝枝!”
薑清遠也跌跌撞撞緊隨其後,聲嘶力竭道:“妹妹!”(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