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枝讓他將玉墜子又原封不動地給秦素衣送了回去,這才安慰陸翩翩:“既然不是你乾爹那一塊,就不能說明你乾爹離京之後跟她有過什麼交集,你乾爹的安全應該不必操心,至於那穗子的打法,或許他們以前是舊相識?”
可這後半句話說出來,沈南枝都覺得有些矛盾。
所有傳回來的消息都證明,秦素衣從小長在春風樓,並未去過彆處。
而以陸神醫的品性兩者根本不可能有交集。
而且在陸翩翩的記憶中,她家老頭子不是在琢磨藥方,就是在深山裡采藥種藥。
可要說秦素衣跟陸神醫之間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且不說這玉墜子的事情,那日她狀似無意間問起陸翩翩時,那眼神也叫沈南枝存了疑。
她似乎格外留意陸翩翩。
之前的那些客套寒暄,似乎都是為了“不經意間”引出這個話題。
同玉墜子一起送回來的,還有追風記錄的最近幾日秦素衣的行蹤和薑家日常。
薑時宴不知道是受趙氏的影響,有些看不起秦素衣的出身,還是為了緩和他同趙氏之間的矛盾,總之,這幾日薑時宴都是宿在白芷的屋裡。
但他看似更看重白芷,可就算白芷被秦素衣抓花了臉,他也未對秦素衣有過苛責,甚至還將管家權交給了秦素衣。
趙氏肚子裡本就沒有多少墨水,也沒有管家的能力,往日裡都是靠薑嫣然管賬,在薑嫣然去沈家老宅小住的時候,也有薑清遠幫襯著,而且那時候,她還霸著沈言馨的田產鋪子,日子過得有滋有味兒,萬事不愁。
可現在薑嫣然失蹤,薑清遠因為心虛不敢回家,原本富裕的家產也被沈南枝給要回去了,薑家剩下的就是一個爛攤子和一堆爛賬。
趙氏理不清,也管不來。
薑時宴朝堂上的事情已經忙得焦頭爛額,還要繼續為了趙婉和薑嫣然而奔走,哪裡顧得上後宅的瑣碎事情,他索性都丟給了秦素衣。
趙氏卻又不依了,再加上今天一早趙金花祖孫三人被薑時宴“托關係”送了回來,薑家果真如沈南枝所料,熱鬨得很。
當然,沈南枝也沒忘了讓人推趙婉出來,在牆根下多聽聽這場熱鬨。
據沈南枝現在手上掌握的這些證據,已經足夠讓薑時宴丟了烏紗帽甚至被判流放。
可是秦素衣的出現讓沈南枝決定再等等。
一則她身體還未養好,行動不便,二者小舅舅也還沒回來。
再有,沈南枝也想將計就計,查清楚秦素衣,再來收拾薑家。
但也不能等太久,留著薑時宴薑清遠父子,始終是個禍患。
蕭楚昀此去禹州凶險萬分,沈南枝現在這樣的狀態,就算不能成為他的助力,她也不想給他添堵讓他擔心。
正想得出神,沈南枝突然被一陣誦經聲。
正好秋雨從外間進來,沈南枝問過之後才知道,原來是大舅母請的相國寺的僧人在前院做法事。
每年這個時候,大舅母都會請相國寺的高僧過來,為沈南枝那幾位死去的舅舅誦經祈福。
年年如此,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沈南枝便也沒再多問。
瞧著外麵天氣正好,陽光明媚,海棠盛開,被迫悶在屋子裡許多天的沈南枝就想著去院中坐坐。
將養了這幾日,她的身體已經不是前幾日風吹就倒了。
雖然肺腑裡的疼痛還在,但勉強能由著秋雨攙扶著走幾步,而且陸翩翩也覺得她適當的走動有利於恢複,並未阻攔。
不過,她也擔心沈南枝累著,將沈南枝交給秋雨之後,轉頭就去了沈家專門給她開辟的一間藥材倉庫,準備再去給沈南枝調製一劑補藥。
陸翩翩前腳走,秦素衣後腳就來了。
沈南枝坐在開滿了海棠花的案幾前,沒有聞到花香,倒是聞到了一股沉鬱的檀香混合著紙錢被焚燒之後的刺鼻味道從前院飄來。
聽到春桃來報,沈南枝想都沒想,直接以自己身體不適為由,將秦素衣給擋了回去。
不曾想,一息的功夫,春桃又來了。
不過這次來的不是秦素衣,而且是大舅母帶著一群和尚等在了沈南枝的院外。
“枝枝啊。”
楊氏麵上帶著些許為難,她試探性地開口道:“大師們說你院子所在的方位有煞氣,怕衝撞了亡魂,也怕對你不利,我想著你最近確實諸事不順,不若趁此機會讓大師們在院子裡做做法,替你驅驅邪?”
大舅母對沈南枝從來都是有求必應的。
而她自大舅舅死後,最是看重這場法事,不管真假,不過是件小事,沈南枝沒有不應的道理。
更何況,她自己就是轉世之魂,在棺木裡,也親身體會過相國寺高僧符咒的厲害。
所以沈南枝沒有拒絕。
見她爽快應下,楊氏頓時鬆了一口氣,她一臉感激地看向沈南枝:“我還以為你平時不信這些不會願意呢,大舅母果然沒有白疼你,大師們隻是在院子裡做法事,不會動彆處,大舅母替你看著。”
說著,她揚了揚下巴,示意沈南枝看向那些準備好的法器香蠟和紙錢,提議道:“這裡香火氣太重,你身上還有傷呢,我讓人送你去阿馨的院子,你們母女倆也好說說話,等這邊結束了,我再讓人知會你。”
正好沈南枝也是這般想的,她點頭:“如此便多謝大舅母了。”
原本是再尋常不過的一件小事,沈南枝並未多想。
可直到她由秋雨攙扶著,才走出院子不遠,剛踏上九曲回廊,就險些被一個頭上有著戒疤的小沙彌迎麵撞上。
得虧秋雨反應夠快,一把護在沈南枝跟前,擋住了那小沙彌,才沒讓對方碰到沈南枝分毫。
但是,隨著那小沙彌這一突然靠近,沈南枝驀地聞到了一縷熟悉的香氣。(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