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枝那會兒根本就沒有聽出來蕭楚昀的弦外之音。
她當時還在想,什麼現在不行?
她叫蕭楚昀在她麵前不必戴上偽裝,放心做自己,跟她好起來有什麼關係?
現在沈南枝懂了。
她心口發燙,忍不住瞪了蕭楚昀一眼,嗔道:“登徒子!”
蕭楚昀嘴角的笑意怎麼也壓不下去,雖然渴望更多,但也知道淺嘗輒止,不能嚇著她。
而且,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蕭祈安和沈長安的人都快來了。
蕭楚昀才終於扶著沈南枝起身。
“我得走了,若叫他們看見,少不得一番是非。”
此時的蕭楚昀應該在去往禹州的路上,不應該出現在京城。
說著,蕭楚昀抱著沈南枝翻身而起,就要放下她,卻又萬般不舍,他用力地將她抱進了懷裡,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跟她寸步不離,生死相依,至此白頭。
這樣瘋狂的占有欲讓蕭楚昀自己都有些心驚。
他暗嘲,還好自己尚且能偽裝,能壓抑克製,不然真的會嚇到她。
在努力壓下心頭的瘋狂和欲念之後,蕭楚昀俯身在沈南枝脖頸間深吸了一口氣,才低低道:“我該走了。”
道理沈南枝都懂,但她還是下意識抓住了蕭楚昀的袖子:“我跟月舞也離開,我不要這些人的死跟我有半點兒牽連。”
這潑天的功勞她不要。
她隻想要跟這件事避得遠遠的,以防被有心之人注意,最後查到蕭楚昀的頭上。
蕭楚昀瞬間就明白過來沈南枝的意思,他尊重她的選擇,點頭道:“好,那我先送你回去。”
沈南枝轉頭看了一眼那滿地狼藉和血汙,有些擔心道:“那些痕跡和關聯都清理乾淨了嗎?”
她怕被人順著慧明大師或者順著相國寺的方向查到蕭楚昀的身上。
沈南枝現在比蕭楚昀更擔心他的身份暴露。
看到她眼裡的關切,蕭楚昀眉眼溫柔,語氣卻叫人無比安定道:“放心。”
說話間,他起身走到方宏屹的屍體前,沒有半點遲疑,抬手就揭開了他的假麵具,露出了那張跟慧明大師完全不一樣的臉來。
那才是他舅舅方宏屹原本的麵目。
他成為蕭楚昀一路成長至如今的鎮北王,方宏屹當初算計謀害了慧明大師並取而代之,經過這麼多年的努力,也將相國寺發展成了寧王殘黨的據點,而且初見規模。
仇恨早已經蒙蔽了他的雙眼,讓他變得偏執瘋狂。
知道蕭楚昀不願意參與到他的計劃中來,他才將矛頭對準了沈南枝。
到底念著那一絲的血脈親情,蕭楚昀可以容許他在相國寺苟活,卻不能容他將主意打到沈南枝的頭上。
這是他的底線。
再見,舅舅。
也再見了,蕭言初這個身份。
蕭楚昀最後再看了一眼方宏屹那陌生又熟悉的麵容,便收起了假麵具,轉身離開,再不回頭。
沈南枝默默地站在他身側,等他處理完了,才要由著他牽著她的手離開,可卻在提步的一瞬間,沈南枝突然想起來一個人來。
月舞!
被她遺忘的月舞。
一想到之前月舞為了自己拚死拚活,結果自己因為蕭楚昀昏了頭,卻將月舞拋到了腦後,沈南枝一時間慚愧得很。
她連忙掙開蕭楚昀的手,就要轉身去抱昏迷的月舞,結果一轉頭卻對上了月舞那雙放光的眼睛。
月舞雖然還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但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都已經醒了,此時正一臉八卦的看向沈南枝和蕭楚昀。
在對上沈南枝的目光之後,月舞連忙抬手掩耳盜鈴似的蒙著眼睛:“沈姑娘,奴婢什麼都沒看見,你們繼續,繼續就好。”
沈南枝:“……”
既然沒看見,捂什麼眼睛?
此地無銀三百兩。
沈南枝忍不住轉頭看向蕭楚昀:“月舞不會是墨雲走散的親妹妹吧?”
蕭楚昀難得地露出了幾分哭笑不得。
蕭楚昀要去禹州,沈南枝回城,至於月舞,按照蕭楚昀的安排,會去城郊秘密據點先住下,替蕭楚昀聯絡剩下的隻效忠於蕭言初的舊部,然後帶著他們隱姓埋名離開京城,徹底抹去蕭言初曾在京城留下的痕跡。
三人本該分頭行動。
可蕭楚昀還是不放心沈南枝,他戴著羊皮麵具一路將沈南枝送到了最近驛站,租了馬車,親自將沈南枝送到了鎮國公府的偏門,才打算悄悄離開。
沈南枝在跳下馬車之前,將之前自己已經繡好的梅花帕子遞給蕭楚昀。
“禹州有千裡之遙,算時間,王爺到時候可能趕不及回來過生辰,就當是我提前給王爺送的生辰禮。”
說完,想到之前他作為蕭言初的時候對她繡活兒的嘲諷,沈南枝又忍不住補了一句:“若王爺嫌棄,扔了便是。”
話音才落,卻被蕭楚昀一把抓在懷裡,並十分篤定道:“哪裡的話,沈姑娘的繡活兒天下無雙!”
這話誇得,沈南枝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剛要說他嘴甜,卻聽蕭楚昀一本正經道:“你看這,花是花,瓣是瓣的,簡直栩栩如生。”
剛剛還有些不好意思的沈南枝也琢磨過味兒來了。
這哪裡是在誇她,這廝分明是在用蕭言初那會兒的語氣換著法兒地打趣她!
沈南枝正要惱,卻聽他突然輕笑一聲:“甚得我心。”
末了,他還特意補充了一句:“我說的是花,也是人。”
讓人麵紅耳赤的情話毫無征兆的闖入沈南枝的耳裡。
沈南枝心跳驟然加速,還沒反應過來,被蕭楚昀一把拉進了懷裡。(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