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枝拍了拍葉青菀,轉身接過自己的棗紅馬也追了上去。
從上坡一路往下,躍進山坳關卡,眾人也都三五成群散了開去。
像林瀾音那樣要爭彩頭的畢竟是少數,大多數隻想挨一會兒時間,走個過場就回去了。
沈南枝跟她們不熟,再加上被剛剛林瀾音那麼一威懾,其他人生怕跟她沾染半分,都躲她躲得遠遠的。
沈南枝隻身騎馬,按照前世的記憶,慢慢靠近黑熊活動的範圍。
越走近,這地方越熟悉,那刻骨銘心的記憶就越叫沈南枝心口發疼,就連眼睛都酸澀無比。
她那會兒身上的化功散發作,五臟六腑跟刀子在絞似的,疼得她幾乎窒息,眼看著黑熊的嘶吼聲近在眼前,她卻根本提不出半點兒力氣逃跑。
秋月比她好點兒,無奈之下,沈南枝推開秋月,叫秋月放棄她自去逃生,可秋月卻不肯,她要去引開黑熊才發現黑熊的目標是沈南枝,根本就不搭理她。
機敏如秋月,也想到了可能是沈南枝身上沾染了吸引黑熊的東西,千鈞一發之際,是秋月換下了沈南枝的外衫,一路將那三頭黑熊引開了……
後來沈南枝雖然等來了援軍獲救,可她的秋月卻再也回不來。
這一世,她絕不讓前世的悲劇重演。
沈南枝深吸了一口氣,抬頭望著頭頂上密密匝匝,甚至連風聲都幾乎透不過去的這片林子,毫無疑問,瞭望台那邊根本看不到這底下的情形。
走了一會兒,沈南枝的速度也漸漸慢了下來,最後似是有些支撐不住,她乾脆下馬靠在一棵樹邊休息。
就在這時候,她身後響起了腳步聲。
腳步很重,半點兒沒有要遮掩的意思,沈南枝一回頭,就對上薑清遠那雙帶著幸災樂禍的眸子。
“喲,我的好妹妹,這是在做什麼?”
他同樣牽著馬走了過來,“你怎麼一個人呢?我瞧著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
他當然不會有那麼好心是在關心沈南枝的身體。
沈南枝冷眼看向他,並一臉戒備道:“我很好,不勞你費心,如果你離我遠一些,我會更好。”
然而,聽到這話的薑清遠卻撲哧一聲笑出聲來:“我看你現在似乎是不太好吧?是不是渾身乏力,頭暈目眩?莫說施展輕功,就連上馬恐怕都費勁吧?”
沈南枝站著沒動,隻一手扶著樹乾,皺眉看他:“你做了什麼?”
薑清遠原本清俊儒雅的模樣早已不見,他雙目猩紅,看向沈南枝的神色猙獰,似是帶著刻骨銘心的恨意:“我做了什麼?我當然是要送你下地獄啊!”
聞言,沈南枝冷眼看他:“就憑你?你若再敢上前一步,就彆怪我不客氣了!”
話音才落,卻見薑清遠越發囂張地往前走了一大步。
他笑著看向沈南枝,無比得意道:“我猜你這會兒,就連你護住你身邊的馬都有些困難,還是彆逞強了,你越掙紮,藥效發作得越快,到時候隻會更痛苦。”
說著話的功夫,他猛地一踹沈南枝的棗紅馬,那馬兒吃痛,當即嘶鳴一聲,就不顧一切地朝前狂奔出去。
隻剩下一個身體搖搖欲墜的沈南枝靠著樹乾支撐才沒有倒下,看到沈南枝咬牙堅持的模樣,薑清遠越發得意,也越發沒了顧慮,開始肆無忌憚起來。
“你還有什麼遺言,可以說說看,說不定我心情好,幫你傳達了呢?”
這話也隻能當個玩笑聽。
薑清遠既然要謀害沈南枝,又怎可能幫她傳達遺言。
沈南枝背靠著樹乾,挑眉看他,冷聲道:“是劉媽媽。”
在沈南枝要趕往望雲峰集結的時候,劉媽媽突然找過來,帶給她的那些粉末,雖然確實是如假包換的能刺激黑熊發狂的藥粉,但裡麵還夾雜了藥效極強的軟筋散。
就算沈南枝隻稍稍聞了那麼一點兒,隨著時間的推移的,藥效也慢慢上來了,哪怕她功夫再好,最後也能叫她完全動彈不得,隻能任人擺布。
而劉媽媽那會兒就是掐準了沈南枝急著去集結點,而且沈南枝也因擔心沈長安而被分走了注意力下的手。
這一切,都是薑清遠的算計。
從一開始,劉媽媽就知道沈南枝不會放過他們母子,隻是眼下暫時利用她來對付薑家,既然橫豎是死,她便是死,也要拉著對他們母子下手的沈南枝墊背。
所以,城門外,當著沈南枝的麵“算計”薑清遠,偏幫沈南枝,都隻是為了給沈南枝一種她一心向著沈南枝的假象。
她一早就跟薑家父子攤了牌。
一口氣說完這些,薑清遠笑得開懷:“怎麼樣,被人屢次背叛的滋味兒不好受吧?隻可惜,你發現得太晚。”
若不是有劉媽媽的幫忙,叫沈南枝中了招,薑清遠哪裡敢主動來對付沈南枝。
此時,他一身青衫,原是挺拔如青鬆翠竹,這會兒看起來竟然狀若癲狂。
“沈南枝,你也有今天!我早就恨不得將你扒皮抽筋!憑什麼你就能擁有薑家的一切的,而我永遠見不得光!永遠要被你壓一頭!你去死吧!”
“要打獵的早已經進入圍場腹地,走過場的那些貴女們也快要準備出去了,絕對不會有人來這裡,沈南枝,我的好妹妹,當真是天要亡你啊。”
說著,他一個箭步上前,就要猛踹沈南枝的胸口,並要將手上已經準備好的一包粉末朝沈南枝揚去。
不曾想,還沒等他的腳落到實處,就被沈南枝抬腿猛地一踩,隻聽哢嚓一聲,薑清遠的腳腕直接錯了位,換得他一聲慘叫。
不僅如此,他手上原本準備灑向沈南枝的油紙包也被沈南枝用馬鞭子一卷,直接卷住了他的手腕,叫他手腕不受控製的一抖,一包粉末全部灑在了他的身上。
而沈南枝早在那些粉末四散開去的一瞬間,一個利落地翻身跳開數步,遠遠地避免了被那些粉末沾染上。
她的動作乾脆利落,眸中靈台清明,哪裡有半點兒中招的跡象。
這一幕,直接看呆了薑清遠,他甚至都沒顧得上腳腕上那鑽心噬骨的疼。
薑清遠忍不住驚呼道:“你?你沒事?你怎麼會沒事!”
聞言,沈南枝微微一笑:“誰跟你說我有事了?我的好哥哥,從頭到尾都是你在發瘋,你見我承認了嗎?”
說著,她從地上撿起一粒石子兒,直接朝薑清遠的馬兒眼睛打去,那馬兒吃痛,當即發了狂,直接掙脫了薑清遠的束縛,胡亂跑了出去。
沈南枝這才笑著看向薑清遠:“你不會以為,我當真是信了劉媽媽的鬼話吧?”
同樣的地方,她前世摔過一次就夠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