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執教默不作聲地聽完了陳梵的敘述。
“你說的那個小男孩……我好像有點印象。”
白袍執教伸出一直隱藏在白袍中的手,輕輕揉了揉依然還是**凡胎的太陽穴。
手臂乾枯瘦弱,焦黃色的皮膚上滿是褶皺,一眼就能看出這是一名老人的手。
“我記得,應該是去年的事了吧?”
“您還記得?”陳梵愣了愣神,出於本能地拍了個馬屁,“您記憶力真好。”
白袍執事的機械眼瞥了一眼陳梵,麵部的線條稍稍柔和了一些“你倒是比另外幾個神選者會說話多了。”
“反正現在時間還寬裕,既然你提起來了,我就好好和你說一說吧。”
陳梵心中暗自發笑。
先前還說時間緊張,現在又變成了時間寬裕……
要不怎麼說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呢?
“也不能說是記憶力好吧。”白袍執事邁開腳步繼續向前,“能夠得到神靈賜福的普通人本就是少數,一年恐怕都出不了幾個,這還是一個小孩子,自然容易記住了。”
陳梵跟上他的腳步,同時“不經意地”瞥了一眼白袍下露出一小截的機械腿。
這個小動作自然被白袍執事注意到了,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個彆扭的笑容“是,這也是主的恩賜。”
說著,白袍執事伸手輕輕敲了敲鑲嵌在麵部的各種機械裝置,自豪地說道“除了教會的神職人員,沒有人能夠得到這麼多福祉!”
看著隱藏在兜帽中的嵌滿機械裝置的麵龐,陳梵隻感受到了一股發自內心的不適。
福祉?
他可不覺得這是福祉!
話雖這麼說,但陳梵還是違心地在臉上露出了恰到好處的欽慕之色“厲害!!”
白袍執事臉上的笑容愈發濃鬱,也愈發醜陋。
“你這個神選者有意思!”
“這麼多年下來,我見過的神選者多了,還是第一次見到你這樣的神選者呢!”
陳梵心中一緊“怎麼說?”
“彆緊張。”和先前相比,白袍執事的態度柔和了許多,“你應該清楚,神選者在教會裡的地位基本等同於主教,除了大主教之外,教會裡恐怕沒人可以強迫他們做事,正因如此,神選者對我們這些執事的態度……”
說著,白袍執事歎了口氣,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陳梵心中頓時了然。
敢情是基層人員和空降領導的矛盾!
執事相當於教會的基層人員,而神選者則相當於空降領導。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這批領導往往隻有數十天或者幾個月“任期”。
“任期”結束後,神選者會前往神國,新一批的神選者,亦或者說新一批的“領導”隨之上任。
這特麼沒矛盾就怪了。
教會執事礙於身份地位不得不尊敬神選者,但神選者又瞧不起教會執事,同時,考慮到神選者很快會離開,麵對神選者教會執事往往隻會應付了事,如此便成了惡性循環。
一切都得到了解釋!
“走吧。”
就在陳梵思索之際,白袍執事將乾枯瘦弱的右手縮回了寬大的白袍之中。
沉吟片刻後,他輕聲提醒道“要是再錯過一次神諭,恐怕你就要吃苦頭了。”
“大主教可不像我這麼好說話。”
說完,白袍執事加快腳步朝前走去。
……
一個多小時後,白袍執事的腳步終於稍稍放緩了一些,那如同白噪音的機械嗡鳴聲也隨之淡去。
陳梵輕輕喘了口氣,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