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奕的美眸微微泛光。
她知道楚世昭是有能力的。
問題是,她不知道楚世昭能做到這樣超出預期的事情。
因為在桓奕看來,曆史不管怎麼樣都是有它的偶然性。
它是不具備必然性,不是說一個人很厲害,他就一定會獲得成功。
就比如說最開始的三次模擬推演。
楚世昭都是直接死在長安裡,連任何機會都沒有。
後麵楚世昭沒有待在長安,跑到了其他地方,就有了新的延展,換句話說,楚世昭待在長安和沒有待在長安,也是一種偶然性。
再比如說桓奕的二兄桓節。
他不入京的情況下,在涼州擁兵自重,那就是一股毋庸置疑的軍事戰力,皇甫堅不會和桓節兵戈相向,段琦最終也不會和桓節生死相搏。
涼州最穩定的三個將領沒有內部矛盾,天下人誰敢小覷?
就是進了京城,三人之間有了利益糾紛,最終分道揚鑣,這就是曆史的變化。
不同的時機,不同的情況,選擇不同,得到的結果也不同。
所以楚世昭的表現,再次超出了桓奕所想的預期,在桓奕看來,這種局勢的大周王朝,楚世昭能成為坐鎮一方的軍閥,都是能力的體現。
你再強你再能打,你攔得住多地的集中包夾?攔得住法理、大義對你威望的打擊嗎?
結果,楚世昭做的每個選擇,不能說是超出預期,那也是無可挑剔。
麵對朝廷,他保持謙卑。
接受王氏的拉攏,而關中世家又急需楚世昭的力量,赦免了桓氏的罪責,雙方相互扶持,朝廷給了楚世昭名望,楚世昭替朝廷平定叛亂。
如果楚世昭選擇了自立,不給朝廷麵子。
大周王朝下的每一道敕令都沒人聽話,那對地方就是徹底失去約束的能力。
號令徹底無效。
如此一來,楚世昭後麵還能去大同府、大寧府,讓兩地的節度使放下武器,並入他的勢力嗎?
就是前麵的選擇對了,大同節度使和大寧節度使才會那麼果斷放下武器,投靠楚世昭。
現在的情況就是,楚世昭去一個地方,你這邊的將領願意投順,那就是大周王朝的忠臣,不願意,那他不僅可以給你丟個叛逆的名頭,還能調兵遣將直接打你。
想祖宗蒙羞的話,你大可試試。
你不歸順楚世昭的話,他就可以罵你反賊,然後還能帶兵打你,問題是他還打得過你,打完你,你不僅地盤沒了,還身敗名裂。
人楚世昭還是官方的人,給你在史書上霍霍幾筆,你全家名聲都黑了。
換成任何一個人,麵對這樣的壓力,都很難不做出‘不如咱哥幾個繼續當大周忠臣’的選擇。
但,這還是有前置條件的。
楚世昭先平定了河北的起義軍叛亂,乾下了滄州,又打贏了範陽的馬溯安,沒有軍功的話,同樣做不到這樣的威懾力。
他出來談判呢,又帶著玄甲騎。
這不就是妥妥的武力威脅配合政治恐嚇。
你敢賭上你的政治名望和身前生後名嗎?
隻要有一位節度使沒頂住,後麵就很順利,就算是頂住了楚世昭的威懾,跟他打仗,楚世昭也能殺雞儆猴。
這就是最頂級的陽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