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奕是一點都不想管事的。
人貴在有自知之明。
這一點,桓奕從始至終都是不忘初心的,因為她的那兩個哥哥,都不太是那種老實人。
這兩個人都沒有帶桓氏走向繁榮複興。
一個是自以為變法圖強,可以光耀門楣,使得自己名流千古,甚至認為作為天子的孤臣,獨臣,他這麼拚命給人當刀,去乾那些不聽命於天子的人。
楚家皇室是不會背刺他的。
結果當桓盛變法,把該得罪的人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也得罪了,大周皇長子,名義上的正統繼承人楚世煦直接將桓盛當替罪羊送出去殺了,以此謝罪,討好那些變法後受損的利益集團。
光殺桓盛一個人不夠,楚世煦是直接誅族的,把桓氏一家都給滅了。
他的大兄這樣搞事情,也就算了。
問題是,桓奕一直抱有希望,認為是自己重要‘保命’護身符的二兄。
他腦子也特麼的有問題。
桓節入京的時候,桓奕覺得自己穩了,有桓節的兵權節製中央的朝政,配合楚世昭出類拔萃的能力,大周王朝足以從中央反射到地方,實現由內及外的中心。
結果呢?
桓奕錯估了局勢,或者說桓節握有的權力和楚世昭具備的權力差距太大,在絕對差距的情況下,他的二兄沒有任何理由無條件支持楚世昭。
他願意擁立楚世昭,但是桓節想要分享執政權,按照他的想法來影響天下局勢。
這哪個天子能容忍啊?
桓奕就不理解了,她和楚世昭培養一下感情,到時候生個崽崽,她的這個二兄擁立楚世昭當皇帝,她和楚世昭的崽崽就是太子。
那折半來說,不就是桓氏後人也坐擁半壁江山了。
就非得沾那個權力。
那點權力會給人帶來不幸!
於是乎...這個頗有個人思想,總想著和關中士族大戰特戰,大乾特乾的二兄桓節激流勇進,就是喜歡硬著頭皮做他所謂的大事,接著把自己也送了。
後來得勢的中央朝廷興師問罪,不是楚世昭力保桓盛和桓奕,他倆現在就在天牢挨著了。
攤上這兩個兄長,桓奕已老實,真認慫,對於什麼權力不權力,她沒有絲毫貪慕之情。
你到底有沒有這個能力,真沒數嗎?
學她那兩個兄長,就是嫌自己死的不夠快,所以桓奕每一次模擬推演的選擇,都非常的謹慎。
她是儘量避開危險的選項,能不為楚世昭帶來沒必要的風險就不帶來,安安分分乾好自己的事情,比什麼都強。
可現在桓奕是沒有辦法了。
她是隻能頂上來。
一是楚濟鉞這個兒子的年齡尚且還小,悍臣滿朝,想要節製很不容易,這個時候外戚不發揮作用,下場就是權力被楚世昭曾經的部下一步一步瓜分和架空。
二是你挺不住,那南邊還有一位自認‘真龍天子’的存在虎視眈眈。
三是如今北方,是楚世昭辛辛苦苦打下來的基業,桓奕不能看著這個基業就這樣沒了啊。
她丈夫打下來的基業,那就該拚死守護,到時候再把這個基業好好地留給成年以後得楚濟鉞,那麼...九泉之下見到楚世昭,桓奕也能對得起他。
其實桓奕也想像李鳳寧那樣躺贏,但是這一次的局勢,因為個彆的事件穿插和影響,導致比上一次的模擬推演多了很多不該有的變故。
這就是所謂的一念之差導致的曆史走向變化。
不過,桓奕是怕死,但是這不代表她懂得少。
她所在的桓氏,其實可以算是涼州名門,隻是關中人不認桓氏的名門,認為桓氏不過是地方上一個知名的豪強。
這樣的原因是因為桓氏的家族上麵沒有出過專治經學的大儒,多數都是地方太守、節度地方的封疆大吏。
像桓盛這種積極入朝為官,想要謀取功名的,就是想把家族從地方豪強變成真正的名門。
桓氏的底蘊其實就是和尋常名門差不多,遺憾的是那些所謂的門閥貴族不怎麼認這一套。
隻認你祖上出沒出過大儒,出沒出過知名的官吏。
桓奕是受過比較優秀的家世教育。
所以她仔細檢閱過了先前楚世昭的做法,其實對局勢吃得很透,現在她的想法,就是按照楚世昭的既定設想,繼續沿用他的政令。
不改變楚世昭變法的初衷。
因為一個很簡單的道理,楚世昭變法之後,已經穩固,你推倒重新用舊法,就是否認楚世昭的功績。
這種事情,桓奕肯定是做不出來的。
所以,頂著那些反撲過來的大族群臣壓力,桓奕都咬著牙不鬆口,她就認楚世昭的決策是對的。
相信!
何況,楚世昭還給了一套悍臣的任用之法,主要的幾個握有兵權的人,桓奕能通用、活用的話,這些世家大族的反撲不過是隔靴搔癢。
【貞平五年五月,在追封楚世昭為新帝之後,楚世駒降低位格,為普通的親王,而楚濟鉞登基以後,桓奕故意在自己的大兄桓盛以及楚世昭曾經信任的部將麵前示弱。】
【“母寡子弱,皇屬雄強,邊防未靖,奈何?”】
【那些楚世昭曾經的重臣們上前為了表露自己擁立楚濟鉞的決心和態度,都發下重誓,叩首響應:“信任臣等,何慮之有!”】
【桓奕以兒子年幼,難安重任,臨朝視政,她為了避免宗室內亂,覬覦楚濟鉞的皇位,立刻是對宗室內的各個親王頒布命令——‘諸王歸京,不得私相燕會’,使在地方上失去兵權,同時將各宗室親屬召至宮中為質,宗室迫於楚世昭曾經部眾的壓製下,大多不敢不從,這直接解決了內部奪位的一大隱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