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坐起身,把耳朵貼在牆上,仔細的聽。
誒?好像又沒動靜了!
怎麼回事?
他狐疑的躺下,難道是自己聽錯了?
不可能,就我這耳朵,從小到大就沒錯過!
果然,沒一會兒那聲音又來了,好像還有了點差異!
夏天立刻把耳朵貼到了牆上……果然,不是幻聽。這次他聽到了!
細微但卻清晰!
他的眉毛漸漸皺到了一起,臉上開始慢慢出現了恐懼的神情!
這是、這是……
這房子有問題!真的有問題!
夏天穿著衣服,愣是一宿沒敢睡覺。
第二天鄧姨問他:“睡得還好嗎?有沒有什麼……異常?”
夏天麵色沉重的點了點頭。
“有!姨,這房子真的有問題!”他說。
“啊!”鄧姨表情慌了。
夏天繼續道:“這房子問題恐怕很大!我建議你們暫時還是彆住了,快搬回去!”
鄧姨有點慌,問道:“那到底是什麼問題啊?那聲音……”
夏天點了點頭:“這房子……質量有問題!肯定偷工減料了!那聲音是結構應力釋放的聲音!這房子不安全,得快點走!”
夏天前世畢竟學的是土木,當過幾年土木狗,從紅帽子到白帽子,全都乾過。曬得跟黑嗎嘍似的!
而昨晚牆壁裡那聲音,他曾經“有幸”聽過一次!
那他麼的是房子質量有問題,內部應力變化的動靜!
這把他嚇得,一宿沒敢閉眼睛——生怕這房子忽然就哢嚓了。
多年的土木牛馬噩夢,竟然再次縈繞心頭!
很快,上頭派來專業檢測人員一頓檢測,發現問題很大。最後甚至鑿牆了!
結果——橫著鑿開,豎著鑿,居然愣是沒有找到鋼筋!
後續是個什麼情況,那就不知道了。
說是加固,但這整體有問題,還怎麼加固啊?加固了誰敢住啊?
那夏天就不管了。一宿沒睡,得趕緊回去補覺了。
……
十月末,製片主任任大惠搞回來兩筐螃蟹,倒不是慰問演員的。
而是為了拍書中“螃蟹宴”的。
書中第三十八回,大觀園裡,客居的史湘雲做東——錢是寶姐姐出的,請榮國府內眷賞花吃蟹。
這一場戲還挺有意思的,本來王導的意思是不拍了。但是後來這不是把集數“擴展”了嘛!
最後決定拍!
夏天跟編輯周嶺他們討論劇本時就說,“這場戲非常有意思,可以說是曹公在一場螃蟹宴中照見了眾生相……”
戲拍的是非常順利的,因為前期工作準備的充足。
光是排演就走了三會——當時桌上的是月餅,不是螃蟹。
現在大家演戲也有了長足進步了,可能無實物表演還差點意思,但是把月餅當螃蟹已經能做到不出戲了。
加上夏天跟她們提前分析人物:
“我們都說湘雲浪漫率真、心直口快、豪氣乾雲,但這場螃蟹宴也展現了她接人待物的人情世故。”
“書中,她先陪賈母王夫人吃了一個,儘了做晚輩的禮節。然後令人盛兩盤子與趙姨娘周姨娘送去。又令人在那邊廊上擺了兩桌,讓丫鬟們入座……可謂是麵麵俱到。”
“而這螃蟹宴雖然是湘雲做東,但螃蟹是寶姐姐無償讚助的。湘雲雖是侯府千金,但這生活也是真拮據,甚至還得熬夜做女工補貼家裡……寶姐姐這是體貼入微機會照顧湘雲的顏麵了。”
“湘雲的乖巧是埋伏在大氣灑脫的表象之下的,這也反映了她生存環境的窘迫,細細品味讓人同情。”
“這一幕戲中,平兒也難得的展現了真性情。鳳姐找人傳話讓她少喝一點,平兒卻來了脾氣,多喝了又把我怎麼樣?一麵說,一麵隻管喝,又吃螃蟹。常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也有爆發的時候,人物就開始立體起來了……”
“而書中劉姥姥給賈府算的一筆賬,也揭開了賈府的豪奢開支。為日後的破敗落寞打下個伏筆,多了前後對比。”
“更何況還有大家作詩。寶玉詩中,彰顯出富貴公子的滿足。黛玉詩中,則借螃蟹之犧牲,慨歎人生之無常。寶釵的螃蟹詩則專門行諷刺鞭撻之語。將芸芸眾生追名求利、蠅營狗苟之心諷刺極致。”
“螃蟹宴展示各自的才華和歲月靜好,這和後來三春去後諸芳儘,各自須尋各自門,落的一片白茫茫的大地真乾淨,形成了極致對比。”
作為演員,情感上理順了,就好演了。
所以非常順利就過了。
然後,就剩下了兩大筐螃蟹——這不能浪費啊!
加餐,必須加餐!
雖然中秋已過,但現在依然是三秋之末,是吃螃蟹的時候啊~
袁枚臉上的笑容都要溢出來了:“咱們終於又能吃道具了!”
夏天這次不幫忙,他兩輩子北方人,不懂這個,所以隻出張嘴。
人家江南來的演員可是忙活的起勁啊。
不過他這嘴也不閒著:“汪曾祺先生的一篇散文《家常酒菜》,其中記載清蒸大閘蟹。”
“說是清水洗淨,水中倒花雕酒,仰麵朝天防止蟹黃流散。肚子上放著一片薑片,去腥~”
小旭也在“遊手好閒”裝作很忙,就開口道:“你是不是早就等著這頓了?”
夏天一搖頭:“我不愛吃螃蟹,太費事了。”
“南方人還有什麼蟹八件,把螃蟹吃的乾乾淨淨,吃完還得把形狀擺好,精致得很。我更喜歡大口吃肉!”
夏天:吃我不太行,我可以演個螃蟹。
看著大家在忙活,或者裝作忙活,夏天道:“你們忙著,我給你們講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