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咱們這次非要和徐階他們合作不可嗎?”
嚴府內,嚴世蕃正在書房來回走動,看起來有些急躁與不爽。
他忽然停下腳步看向太師椅的方向,自家老爹嚴嵩,正靜靜地坐在上麵。
花白的頭發與胡須,加上昏昏欲睡的樣子,讓嚴嵩看起來更像一名垂垂老矣的老人,而非大明王朝的內閣首輔。
嚴世蕃氣不過,快步走過來坐下,拿起茶盞猛喝了一口,隨後將它重重甩在桌上。
“啪嗒。”
這聲重響似乎將嚴嵩驚醒了過來,他抬起眼眸看了一眼嚴世蕃,不緊不慢的說道,
“半個時辰前,皇上決心停下萬壽宮的建造,你卻還在想著與清流劃分界限?”
“什麼?”
嚴世蕃當即大吃一驚,他坐不住了,立刻站起身瞪大眼睛,望著自家老爹。
嚴嵩顫巍巍的伸出手,拿起桌上的一份折子,慢慢打開閱讀,這是他這幾天寫好的奏折,上麵詳細講述了有關改稻為桑的事情。
換而言之,這是一份詳細的計劃書,要呈現給皇上看,也要轉交給徐階他們用。
“怎麼會如此?皇上怎麼突然要停下萬壽宮?難不成,在催我們?”
嚴世蕃的臉上呈現出陰晴不定的表情,一點點坐了下來,放在桌上的手掌不自覺捏成了拳頭。
結合目前的情況,萬壽宮突然被叫停建造,無非是三個字——缺銀子。
作為嘉靖的白手套,嚴黨當然要立刻回應。
也就是說,皇上是要他們撈銀子,也不能與清流爭鬥太過分的意思嗎?
如此兩難的境地,頓時讓嚴世蕃有種坐蠟的感覺。
之前裕王忽然“病了”,他本來還想了各種坑害清流的手段,現在通通都要化作白費力氣了。
“今年不僅百官俸祿難發,各個省也更艱難,皇上停下萬壽宮,是如天之德啊。”
沒有外人,嚴嵩卻還是依舊習慣性的恭維,引來了嚴世蕃不滿的目光,
“爹,這都什麼時候了,您老還如此……。”
話還沒說完,他就被嚴嵩掃了一眼過來,立刻停下了話語,閉上嘴巴坐在旁邊生悶氣。
嚴嵩也未理睬他,繼續打開折子瀏覽,從袖子裡掏出老花鏡戴上,一字一句的進行審查。
“浙江的事,皇上都做好了安排,你急什麼?”
過了好一會,嚴嵩才將目光從手上折子移開,看向自己的好大兒嚴世蕃說道。
“可是爹,咱們的人在浙江,那是,唉。”
嚴世蕃急得又站起來,虛指著門口,就差把話說明了。
嚴黨可不是什麼清官好官,一百萬銀子收上來,大家都過一遍,能剩六十萬兩銀子都是萬幸。
而浙江那片作為嚴家父子的地盤,情況隻會更嚴重。
如果胡宗憲還沒被調走,那主持改稻為桑這件事,就是大大的好事,他再怎麼不滿意自己,也會顧及自家老爹的顏麵。
可如今皇上一紙詔書下來,將胡宗憲調走浙江,專心去剿匪,甚至還將司禮監的人——楊金水,也一起調走了。
然後又指明那個張居正去主持這件事。
這是擺明了要以浙江搭戲台,讓雙方狠狠鬥一場啊。
裕王“病了”是好事,但是轉頭又派了一個譚綸,明裡暗裡給清流撐腰。
現在他們這邊還沒商量好如何行事,皇上就借萬壽宮停建之事,暗中催促他們行動。
這如何讓嚴世蕃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