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參見主子!”
隨著呂芳歸來,陳洪也跟在他身後,臉上露出了止不住的笑意,一走進玉熙宮,立刻撲通一聲跪下叩首,就差高喊忠誠兩個字了。
老祖宗到底待他有心,路上告訴了他一切情況,皇上準備派自己去浙江,將那邊的織造局重新掌握起來。
平心而論,一開始,陳洪不太願意。
他就是再差勁,也是宮裡司禮監的秉筆太監之一,二把手的存在。
去了浙江,這不是明擺著被降職嗎?
可是呂芳對此就提了一句話——主子要用人。
陳洪立刻收起不滿,興高采烈的跑過來了。
他也是慘啊,雖然是司禮監二把手,可像他這樣的二把手,還有四個,頭上還壓著一個老祖宗呂芳,何時才能得到主子的青睞?
雖然去浙江這件事,危機重重還路途遙遠,卻也是一個重新進入主子視野的機會。
從底層慢慢爬上來的陳洪很清楚機會的重要性,現在它來了,自己難不成要因為些許風險,就任由它從麵前溜走?
陳洪當然不願意,高風險高回報這句話,他還是很懂的。
說白了,宮裡太監想要出人頭地,全靠上頭的青睞。
“楊金水不在,你去浙江織造局那邊替他管兩天。”
“等改稻為桑事情落成後,就回來。”
嘉靖坐在龍椅上,四周被金色帷幔遮擋住了身影,從中傳出不急不緩的聲音。
“奴婢領旨!”
陳洪臉上喜色一閃,立刻低頭叩首。
侍奉在嘉靖一旁的呂芳見狀,卻皺了皺眉頭,卻也沒多好說什麼。
嘉靖透過金色帷幔掃了他一眼,心裡輕笑了幾聲,這個陳洪到底比不上呂芳。
沉不住氣,還是個不安分的太監。
不安分好啊,他派陳洪去浙江,不就是為了這份不安分嗎?
無論陳洪是幫清流黨,讓嚴黨觸底反彈,還是幫嚴黨,讓清流黨在浙江將事情鬨大,都是他樂見其成的事情。
嘉靖派陳洪去浙江,明麵上是為了接管織造局,畢竟楊金水已經被調去胡宗憲那裡負責後勤了。
可暗地裡,大家都很清楚,這是一把懸在所有人腦袋上的刀子。
今時不同往日,之前他調走楊金水,又派張居正去浙江,就是給嚴黨一個動手的機會。
嚴黨不拉仇恨,清流們如何肯與他們撕破臉皮鬥一鬥呢?
不過這點方麵,忠誠的小閣老——嚴世蕃,非常出色的完成了這個任務。
他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石破驚天,直擊清流們的心窩子——名聲。
在浙江那邊安排地方官員,不停給張居正坐實各種名聲,好鋪墊他後麵的準備。
然後果然惹怒了清流們,此風不可長啊,於是徐階一大早乘著東風殺過來,非要討個說法。
畢竟名聲這玩意對清流們來說,真的比命還要重要,是他們安家立業的根本。
嚴世蕃他們當背鍋俠太久,已經習慣性的忽略了名聲的重要性,一出手就將清流黨派的仇恨拉滿。
剛剛嘉靖樂嗬嗬的看戲,反手就給清流黨派一個免死金牌——兩名內閣官員去浙江。
現在又派陳洪去浙江主持織造局的生意,等同於將刀子送到了那邊,至於砍誰,就看誰動作更快了。
仇恨值拉滿的清流們,已經無法再和嚴黨坐下來好好談了。
畢竟一開始嚴嵩與徐階就達成了默契,卻還是變成了這樣,信任破產下,誰也信不過對方。
望著台階下俯首的陳洪,嘉靖微微一笑,起身走下來,伸手拂開了一角金色帷幔,
“去了浙江,你怎麼個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