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喊著嚴黨危害天下,殊不知天下烏鴉一般黑啊。”
嘉靖靜靜地聽完呂芳的情報後,臉上露出了一絲嘲諷的味道。
呂芳小心抬頭看了一眼,提到嗓子眼的心終於又慢慢回去了。
在隱瞞與不隱瞞之間,他選擇了後者,先保住命再說。
“還是要罰的。”
嘉靖掃了他一眼,頗為促狹的說道。
呂芳聽懂了,卻是臉色一苦,繼續低頭認罪,不敢有半句的辯解。
“接下來一段時間,讓黃錦坐你的位子吧。”
“也免得清流們真的肆無忌憚。”
“徐階老家那邊,你挑個能乾的去,懂嗎?”
“奴婢明白,主子聖明。”
呂芳深深低下頭叩首,明白了主子的意思。
他這關算是過去了,小懲大誡,丟了司禮監的掌印位子不要緊,離開了主子身邊,才是天塌的大事。
讓黃錦來做掌印大太監,這是極好的結果。
首先一點就是告訴所有人,呂芳之前和他們的合作,算是完蛋了,甚至皇上也察覺到了問題。
其次宮裡派人去徐階老家尋訪方士,最緊張的不是徐階,而是所有清流黨派的人。
這等於無形中在表示,皇上盯著他們呢,真敢在浙江依仗兩名內閣官員鬨大事情,那皇上的刀子也不會留情。
大義這種東西,皇權天生比彆人運用更勝一籌。
派人找方士,這就是嘉靖的一個警告,你們敢把事情鬨大,讓朕下不了台。
那朕的刀子,也就會讓你們明白,什麼叫皇權至上。
最後,也是在暗示清流黨派,可以對嚴黨狠狠削一波,畢竟呂芳都下台了,很多事他已經攔不住了。
於是,一臉淡定的黃錦,便成為了司禮監新的掌印太監。
然後大家該乾嘛乾嘛,司禮監幾乎沒有任何改變。
這讓剛啟程離開京城的陳洪收到消息後,差點咬碎了牙齒,一臉的陰暗。
不過他內心裡,卻又滋生出更多的野心,區區一個黃錦,或許自己也能做個夢?
宮裡的消息向來瞞不過彆人,很快清流黨派與嚴黨,也都知道了這件事。
嚴府,書房。
“皇上聖明啊。”
嚴嵩第一次沒有倚靠胡床,反而端著一杯參茶,美滋滋的坐在太師椅上品嘗著。
而他的好大兒嚴世蕃,卻氣悶的坐在胡床一邊,聽到老爹的話後,忍不住怒道,
“爹,這都什麼時候了,您老還聖明不聖明的。”
“皇上這是要趕儘殺絕不成?”
不提他打算坑害張居正的計劃失敗,單單皇上的各種暗示行為,都表明他們嚴黨要危險了。
可是在這個時候,他的老爹,內閣首輔,居然還有心情坐在太師椅上品茶,繼續拍著根本不在場的皇上馬屁。
這事,嚴世蕃無法理解,更不想去理解。
“你看,你又急。”
嚴嵩瞥了一眼好大兒嚴世蕃,笑嗬嗬的說道,語氣仿佛又年輕了幾歲。
甚至他還有心情給好大兒開個玩笑。
“爹!”
嚴世蕃沒忍住,直接拍案而起,想要說點重話,可看到自家老父親頭發花白的樣子後,卻又隻能閉嘴,氣悶的坐了下來。
嚴嵩懶得看他,品嘗了兩口參茶後,將它放在桌上,隨後起身走向書架那邊,隨手抽了一本閱讀。
看著自家老爹悠哉悠哉的樣子,嚴世蕃當即起身,怒衝衝的走了過去,
“爹,你說句話啊。”
他不懂自家老爹幾個意思,眼看著精神頭突然好起來,卻對這件事一言不發。
“今天中午吃魚如何?唔,羊肉亦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