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告退。”
“兒臣告退。”
隨著嘉靖擺了擺手,徐階拖著無奈的身軀,忽然看向嚴嵩,嚴嵩也恰好對上他的目光,微微點頭。
徐階皺起眉頭,慢慢站起身,跟隨腳步輕快的裕王一起,離開了玉熙宮。
嚴嵩目送他們離去,又慢慢坐回了凳子上,聽候皇上的問話。
嘉靖給裕王的任務,無論是他還是徐階,都不好開口反駁,也不能現在反駁。
巡鹽之策,當初就商量好了,會苦一苦百姓,同樣的,查稅也會苦一苦官員。
現在皇上體諒他們,派裕王去收尾,他們不僅不能反對,甚至還要說謝謝皇上的苦心才是。
但是這句謝謝,無論是嚴嵩還是徐階,都實在張不開口。
裕王這一去,怕是要掀起大亂啊。
所以徐階在離開前,專門看了一眼嚴嵩,兩人對視的同時,達成了一種共識——阻止裕王。
底下官員是什麼樣,他們難道真的不知道?
山高路遠,若是裕王真查出什麼,還堅持去解決,保不準兔子咬人啊。
哪怕是嚴嵩,也不願意裕王出事,這可是當今皇上唯一的兒子。
坐在凳子上,他甚至不敢抬頭看一眼皇上,心裡不斷思索如何開口。
“怎麼不說話?”
龍椅上,嘉靖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頗為懶洋洋的開口道。
嚴嵩還沒想好理由,隻能假裝睡著了,坐在凳子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這要是換成呂芳,早就過來搖人了。
但是今天,是黃錦服侍在身邊,他直接低下頭,仿佛沒看到這一幕。
“你也覺得朕在冒險?”
嘉靖自言自語了一句,這次連黃錦都開始裝死了,整個玉熙宮裡安靜一片。
“正月,韃靼渡冰犯境,二月山東饑荒,本月京師附近亦出現災民。”
“你們的奏疏好啊,不過皮蘚之疾,我大明朝依舊國泰民安,嗯?”
這次,嚴嵩不能再裝死了,直接從凳子上滑下來,跪在了地上。
完了,裕王的事先放一邊,還是想著如何解決眼前的麻煩吧。
這些事,內閣確實有呈報,也上奏疏給了宮裡,但是卻運用了一些手法。
如今皇上突然點明,嚴嵩感覺驚訝的同時,也立刻做出了認罪的態度。
他現在真的對呂芳起了疑心,難不成十多年的默契,就這麼突然斷了?
“千錯萬錯,都是臣一人之錯,去年朝廷過得艱難,國庫虧空嚴重,臣實在難以為繼。”
“本盼著改稻為桑之事能彌補一部分虧空,好讓朝廷有錢去禦敵賑災。”
“臣,該死!”
嚴嵩慢慢低下頭顱,將額頭貼在了地上,主動將所有黑鍋背在身上,同時表達了困難——朝廷沒錢。
這些事,他表示自己實在開不了口,朝廷沒錢,總不能從皇上這邊搜刮銀子來彌補吧?
這才一時豬油蒙了心,想要悄悄解決,免得皇上憂心。
麵對嚴嵩這片“赤膽忠心”,嘉靖笑了。
好一個有罪啊,錢都去了哪裡,朕或許不知,但是你難道真的不知嗎?
這聲輕笑在嚴嵩耳邊,卻仿佛雷霆炸現,他不得不將頭埋的更深了,心裡第一次驚慌起來。
“朕沒錢,朝廷也沒錢,地方各官員也說沒錢。”
“那就讓朕的兒子去看看,錢到底去哪了。”
“大明兩京十三省,難不成也要鬨饑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