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率領戚繼光等人,已將沿海侵犯的倭寇主力擊潰,離開時,也讓部下繼續搜尋剩餘倭寇殘黨。”
“這次還要多靠楊公公總領後勤之事,安排的十分穩妥,這才讓將士們專心剿倭。”
胡宗憲躲開呂芳又端過來的凳子,低頭對前方的嘉靖雙手行禮,按照實情進行彙報。
浙江如何他不知道,但是剿匪這件事,他很樂意多講一些,順帶讓部下在皇上這邊留個名。
誇楊金水,那就是在誇他的上司呂芳,用人得力,同樣也在誇讓楊金水來負責後勤的皇上,英明神武等等。
這一通稱讚,既說明了剿匪的功績,也讓部下露露臉,更是討好了呂芳,還拍了皇上一記馬屁。
尤為關鍵的一點在於,胡宗憲確實在陳述實情。
聽到這些話,呂芳不由笑了一下,默默將手中凳子放下,沒有再搬來搬去。
同樣嘉靖的嘴角也勾起一抹笑容,這兩句,答的妙。
胡宗憲既然在專心剿倭寇,還頗有功績,那自然沒有時間和精力,去留意浙江的情況。
麵對嘉靖一語雙關的問題,他巧妙的躲了過去。
“坐吧,一國封疆之大吏,還不至於在朕這落不得坐。”
嘉靖轉過身來,抬手指了指胡宗憲背後的凳子,然後自己坐在了八卦道台上。
胡宗憲轉頭看了一眼凳子,呂芳已經彎腰將它抱起來,正慢步向自己走來。
他不由對呂芳微微頷首,暗中受了對方的好意。
但是這凳子,卻是萬萬不能隨便坐的。
能在皇上這精舍內落座之人,也就嚴嵩,徐階與裕王三人。
一個是內閣首輔,一個是次輔,還有一個是皇上的兒子。
他胡宗憲何德何能,敢隨便坐這個凳子?
撲通一聲,胡宗憲直接跪下了。
這一跪,讓呂芳不由微微點頭,順手將凳子放在了他後麵,然後收回手,默默退到一旁。
“一個凳子,就讓朕的封疆大員不敢受?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
不等胡宗憲開口找借口,嘉靖直接將這個問題,上升到了皇家顏麵層次。
胡宗憲是不敢坐凳子嗎?
他是壓根就不願意投靠皇上,不願意替代能坐凳子的人中,任意一位罷了。
以他的腦子,又如何想不到自己這一坐,就是徹底倒向皇上,作為交換,內閣首輔的位子,可以有機會爭取。
所以胡宗憲不願,也不能答應,更是表明自己的態度,他可以為皇上辦事,前提不能是私事,譬如他老師嚴嵩所做的一些事。
然而嘉靖卻不肯答應。
“皇上隆恩浩蕩,臣本應愧受之。”
“然臣到底行軍打仗多年,恐生不敬之態,冒犯天威之罪,臣實在不敢擔之,求皇上望臣還有剿倭之責,讓臣跪聽聖喻。”
胡宗憲說完,立刻低頭叩首,仿佛一名正在等待審判的囚徒。
這兩句話很有意思。
一來是回答嘉靖剛才的皇家顏麵問題,表示這不是皇上的問題,而是我胡宗憲本來想聽命,隻是怕行軍打仗多年,禮儀不夠,衝撞了皇上。
二來,是擺明犯錯挨罰的態度,希望皇上看在他胡宗憲還有事務在身,能夠饒他一命去繼續辦事。
三來,他願意以此作為代價,聽皇上去辦一件私事。
反正一句話,這個凳子,他打死也不坐,更不願意因為入內閣之事,而背叛嚴嵩。
這個時候,嘉靖反而不好立刻開口了,他一開口,就要立刻回答胡宗憲這個問題,這樁買賣。
好在,他還有人。
隻見嘉靖無聲的笑了笑,目光瞥向呂芳,呂芳立刻走過來伸手攙扶胡宗憲,一邊攙扶一邊勸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