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每天晚上都要迫不得已回到季家,但溫梨對於這幾天的重見陽光還是很開心的。然而季廷陽的一句話,又把她囚在了牢籠裡。
見過光明的人總是難以承受黑暗。
溫梨性子雖軟,但在季廷陽離開後也發了一通脾氣,把房間裡能砸的東西都砸了。
就連晚飯也不願意吃。
管家端著原封不動的餐盤,從樓上下來,戰戰兢兢地對季廷陽道:“溫小姐不開門。”
季廷陽寒著一張臉,他冷然起身,椅子在大理石上剮蹭,發出一聲尖銳刺耳的刺啦聲。
客廳裡的氣氛凝結成冰,仿佛掉進冰窖,不寒而栗。
周圍的保姆和管家大氣不敢出,努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季廷陽朝溫梨的房門走去,他擰了下門把手,沒推動,裡麵反鎖了。
還沒等他說話,房門便被砸了什麼東西,嘩啦一聲,碎片落了一地。
“滾開!”
溫梨帶著哽咽的嗓音,歇斯底裡地吼叫。
“你告訴季廷陽,除非他明天讓我出去,否則我就絕食!”
季廷陽閉上正欲開口的唇瓣,半側身子陷在燈光的陰影處,漆黑的瞳孔愈加幽暗陰鷙。
他對旁邊的管家道:“既然她要絕食,那就如她所願,誰也不準給她送吃的!”
說完,他就轉身下樓。
不到片刻,車庫裡響起小車的轟鳴聲,它駛出彆墅,漸行漸遠。
會所裡的包廂裡,幾個男人樂嗬嗬地給季廷陽敬酒。
“季總今日居然沒在家裡陪美人,而是約我們出來喝酒,真是難得啊。”
圈子裡的人都知道,季廷陽在家裡養了一朵絲絨花,迷得連公司都去得少了,像是生怕人跑了似的,整日在家裡守著。
季廷陽沒理會他們的打趣,也不管酒桌上的酒到底有多烈,拿起就往嘴裡灌。
燒灼感從喉痛蔓延到胃,再擴散到全身,似乎如此便能麻痹他心中的痛感一樣。
季廷陽神情逐漸恍惚,耳邊那一聲又一聲好酒量的驚歎散去,他好像回到了初遇溫梨的那個午日。
那時他13歲,距離父母去世已經六年了。姑姑和姑父看在父親巨額的家產下,勉強了收養了他們兄妹三人。
但也僅僅是給一口飯吃,不讓他們餓死的程度,更多的就沒有了。
每天早晨,司機送他們去學校前,季廷陽都會看見姑姑一臉慈愛地撫摸他兒子的腦袋,然後祝他今天開心,平安順利,高興時還會親一下臉頰。
每次看見這幅場景,季廷陽總會懷念起自己母親溫柔的模樣,心裡的酸澀翻湧,難受到他的眼角泛紅,又匆匆移開目光。
姑姑的兒子對於他們三人寄住在他家裡的行為特彆反感,總會有意無意地針對他們。
在家裡他還會收斂幾分,可到了外麵,他就肆無忌憚了。
那天中午放學,季廷陽被這位表哥拖進教學樓的角落裡拳踢腳打。
季廷陽雖然身體瘦弱,反擊對他來說是一件易事,可是他不能。
因為反抗一次,這位表哥就會加倍地從家裡的弟弟妹妹身上討回來,所以季廷陽隻能這麼默默承受著。
沒關係,他早已經習慣了。等以後成年了,他把家裡的遺產奪回來,再和弟弟妹妹搬出去住,一切都會好轉的。
季廷陽這麼安慰,麻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