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廷陽在後院打著電話,神色煩躁,修長的雙腿無意識地到處走動,一邊回應著對方的問題。
不知不覺間,他走到了泳池邊上,深邃的黑眸盯著池子裡深藍色的水,心中的煩悶隻增不減,甚至有種想把手機砸水裡的衝動。
管家就是在這時走進來的,激動地遞給他一份文件袋。
說是什麼泄密者的資料。
他還沒來得及問這份資料是從哪來的,管家似害怕打擾他打電話,一說完就走了。
什麼亂七八糟的。
季廷陽深深吐出一口濁氣,摁捏著發漲的太陽穴,也沒把文件放在心上,隨手扔到了泳池邊的小桌上。
溫梨就是這個時候跑進來的,她瞥了眼還未來得及拆封的文件袋,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把季廷陽騙走。
“雞湯已經煮好了,你先去喝一口吧。”溫梨扯了扯他的衣角,柔聲說道。
舉止溫柔體貼,是季廷陽最喜歡的一麵。
煩躁的情緒消散了幾分,季廷陽也不想拂了她難得的好意,對股東敷衍幾句,就掛斷了電話。
出去前,季廷陽瞥見放在小桌上的文件袋,想起這件事,“管家好像說這是什麼資料來著,我先看一眼。”
他隨手拿起來,撕開上麵的文件袋上的封條。
刹時間,溫梨身體仿佛墜入冰窖一樣寒冷。
短短的幾秒鐘,時間好像被凍結了一樣,宛如臨死前的處決,無比漫長。
要怎麼辦?
衝過去把文件撕了?她能搶得過季廷陽嗎?
朝文件上潑水,紙張容易破開,還能暈染上麵的字體……
可是她手邊哪來的水?
她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各種想法在腦海裡閃現。
等她回過神,雙手已經不受自己的控製,把毫無防備的季廷陽推進了泳池裡,連帶著那份文件……
啊。
這下文件要被池水溶破了。
無情的水流瘋狂灌進季廷陽的鼻腔、耳朵與眼睛,吞噬著他的身體,呼吸都變得異常困難。
他沒忍住嗆了幾聲,水流灌進他的肺裡,似有人在他的器官上捅刀般,痛苦地蜷縮起身體。
就連遊泳的本能都忘了。
他微睜眼眸,水上的畫麵似乎蒙上了一層霧,朦朧之中看見溫梨一臉恐懼無措地站在泳池邊上。
剛才他分明感覺到,是有一雙手將他推了下來……
在意識逐漸模糊前,他的腦海裡閃現了許多。
是因為恨他嗎,所以才會如此無情?
父母早逝,長兄如父,他當年隻有七歲,卻已經要承擔起一個作為大哥的責任了。
他被迫早熟,認清人情世故,帶著澤秋和妹妹在嫌棄他們的親戚間流轉寄住。
心裡壓抑著痛苦,也不敢在他們麵前流露。直到他遇到溫梨,從他身上感受到一絲溫暖,讓他想起記憶中溫柔的母親……
後來她遇到了蕭煜,一心一意的要跟蕭煜交往,與他遠離。
他害怕就連最後這點屬於他的溫暖都要被掠奪,發了瘋一樣把她困在自己身邊,占有著她身上那並不屬於自己的那絲溫暖。
現在終於遭到報應了嗎?
季廷陽清晰感覺到自己的呼吸在逐漸消失,或許是瀕死前的走馬燈,讓他回想起了以前的痛苦。
心裡嗤笑自己太過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