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逍皺眉道“我為什麼要走?”
房譜藍急促地道“我聽說好幾天前有人來島,然後大長老就宣布了諭令,說你是全島的敵人!要是被人看到了,那怎麼得了?你快走,幸好我這兒誰也不想上門,一時半會……”
真是處處戳著唐逍的軟肋和淚點,如果房譜藍選擇了拖住他,去報信,也許他就能忍心丟下她不管,甚至先取了她的小命。可是她和月氏芸一樣,先想到的是保護他!
她們,都是心靈還沒有被汙染的人,他又怎能坐視不管呢!
他用力捉著她的小手,輕聲道“你放心,不用害怕,我既然敢來這裡,就不再是幾年前的那樣了。你隻管告訴我,怎麼變成這樣子的,我一定保護好你,不會讓你受傷害!”
房譜藍焦急地問道“你說什麼胡話呢,你能打得過大長老嗎?”
唐逍微微一笑“大長老?他是什麼修為?嬰境還是地境?”
“不知道……”
“小藍,實話告訴你吧,嬰境巔峰在我看來,就跟殺雞一樣好殺!”
房譜藍雙眼一亮“真的?”
唐逍微笑道“不如你把你的經曆告訴我,然後讓我來證明給你看,是不是真的!”
房譜藍似乎還像六年前一樣單純,竟沒有想想唐逍這話裡的意思,輕聲道“那我就講給你聽吧。不過我自己都覺得我有點傻,你聽了,可千萬不要笑我!”
六年前,唐逍帶著方餘從聖涯島離開了。那時房譜藍曾過了幾天好日子,她屬於聖光殿,在殿主顏容和聖靈殿殿主公良平的主持下,兩殿合並,利用唐逍的名義,成為上四殿之一。
然而當年四島主仲孫康為什麼會發動叛亂,除了有山後家族的支持外,主要原因就是想爭奪島上大權。因為在炎漢帝國的所有勢力之中,聖涯島是受山後家族影響最深的一個,島上大權一向被分割得厲害,大長老、幾位島主,誰都有權力,卻誰都不能獨掌大權。
好不容易消滅了四島主的勢力,大長老自然迫不及待想要從幕後走向前台。剛開始他想借助新的聖光殿,多方排擠之下大島主的大權再次旁落,他的徒弟“釵劍聖女”再次叛投叔孫茗,天天與叔孫茗的大弟子“纏靈”餘清葉爭風吃醋,時時處處與之鬨彆扭、出風頭。餘清葉不知從哪兒得到奇遇,一身修為暴漲,與釵劍、雪融兩聖女組成了新的“三聖女”,卻爭不過釵劍聖女,而方餘離開後大長老後繼無人,於是一怒之下,餘清葉就投靠了大長老。
於是長老、島主和聖女之間的爭鬥越深越烈,甚至好幾次都瀕臨分裂。不過聖涯島原本就有兩三家山後家族在背後支持,好像分裂也不是什麼怪事。
上層的爭鬥,對島上各殿形成了極大的影響。
新的聖光殿貴為上四殿之一,一下子就成了幾大勢力爭搶的對象,大長老、大島主長孫季、三島主叔孫茗都曾把它收歸名下。但這座殿雖然成了香餑餑,殿中弟子卻並沒有享受到好處,連兩大殿主、熊七長老,都先後被以各種名義給清理掉了。
原因很簡單,誰掌控了聖光殿,都會培植親信、清除異己,三清兩清之下,殿中弟子就惶惶不可終日了,不少都淪為了上層爭權奪利的犧牲品。
說到底,聖光殿其實隻是招牌吸引人,殿中弟子實力不強,自然就是隨意丟棄的對象。
其中房譜藍就是被丟棄者之一。她太單純,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得罪了人。而在三島主代替大長老掌控聖光殿後,已經擔任首席大弟子的淩步芳,很乾脆地就把房譜藍當作了往上爬的墊腳石,翻出了她“向島上敵人唐逍泄露聖女方餘的行蹤”這一舊賬,乾脆利落地把她開除出了聖光殿,斷絕了她的一切供應,還把她逐到了島上犯人居住的這一片小平房裡。
當然,她其實並不是無路可走,不止一個人,包括大長老、大島主、新上任的殿主顏思奇等人在內,都曾向她提出,隻要她嫁給他們作姬妾,他們就能保她衣食無憂。
但房譜藍雖然單純,卻很倔強,抵死不從,於是就淪落到了這個田地。
唐逍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被發落到這兒來,已經多久了?”
“三年多,將近四年了吧?”房譜藍苦笑道,“他們連一件衣服都不讓我帶過來,我隻能靠一些好心師姐妹的施舍,她們把穿壞了的衣服送給我穿,不然,我連門都出不了!”
唐逍又問道“這幾年裡,除了淩步芳和那些想讓你當姬妾的人,還有誰欺負過你?”
房譜藍突然怔住了,身形輕輕搖晃著,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她哭得很決絕,淚如泉湧,歇斯底裡,呼天搶地,似乎想要把這幾年所受的苦難和委屈,全都融合在滔滔的淚水裡,徹底排出體外,也像是要和不堪回首的過去做一個了斷。
唐逍靜靜地看著她,沒有勸慰,也沒有製止。她太累了,理應哭個夠。
可是他不製止,卻不等於彆人也和他一樣。她正哭得起勁,突然聽到一個粗獷的聲音怒罵道“哭,哭什麼哭,吵得人睡不著覺!媽的,婊子,想過來陪老子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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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在痛哭之中,房譜藍也被嚇得渾身一顫,立即收住了哭聲,隻是還在忍不住抽泣。
唐逍平靜地問道“你很怕他?平常他欺負過你嗎?”
房譜藍抽泣著點點頭“我的眼睛,差點被他熏瞎了,隻因為他想要強暴我,把我往他屋裡拖。我逃進屋以後,他就不敢進來了,島規有令,私闖他人屋子者,死。於是他就用毒草燒了往我屋裡丟,足足熏了我一個多時辰!如果不是有一位要好的師姐妹來探望,給我服了一枚丹藥,我已經被毒死了。而自那天以後,我的眼睛就差不多全看不見……”
唐逍耐心地聽她講完,然後平靜地說了一句“知道了!”
他伸出左手兩根指頭一彈,一道銀白色的光芒一閃而沒。
房譜藍略有些奇怪,然後就聽到隔壁傳來的一聲慘叫。
唐逍淡淡地道“從今天開始,他不能欺負你了,任何人都不能欺負你了!”
房譜藍一驚,唐逍拉著她的小手,讓她順從地站起來“跟我走,凡是欺負過你的人,都指出來,我會一一為你討回公道。你是為我而受苦,我就有責任讓他們付出代價!”
他拉著她走出門外,她似乎好久沒有見到過陽光了,一時間竟有些暈眩。
而看到隔壁門底下流出的湍湍鮮血,她在一開始的害怕過後,心底竟升起了一絲快意!
她知道,唐逍已經為她除去了一個敵人,雖然她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
人在此處,卻能在不知不覺之中殺了隔壁的人,若不是唐逍的劍意已然附靈,也是不可能做到的。彆說房譜藍了,就算大長老在這兒,也看不明白他的操作。
唐逍帶著她往前走,很快又遇到了一個人。
房譜藍還有些畏縮,低聲道“他叫謝老三,曾經跑來調戲我,後來他老婆來了,他反咬說是我勾引他,害得我被他老婆打了一頓,三天沒能下床,差點餓死了……”
她原本是抱著試一試的想法,因為她不知道唐逍的話有幾分可信,幾年苦難已經讓她不容易相信任何人了。但她的話剛剛說完,那謝老三已經一跟鬥摔到地上,唐逍走上前去,拍拍他的臉頰,問道“你老婆在哪兒?”
不知怎麼回事,謝老三像對唐逍的話不敢有任何反抗,規規矩矩答道“就在那邊屋裡!”
唐逍屈指一彈,便聽到那屋裡傳來一聲慘叫。他拉著房譜藍,頭也不回就走“你和她都躺三個月吧。三個月後是死是活,全看你們的抵抗力!”
謝老三恨恨地一咬牙,正想爬起來,突然覺得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痛,頓時殺豬一般慘叫起來,倒把已經走遠的房譜藍嚇了一跳,回頭看看,連忙又扭轉了頭。
唐逍輕聲道“不要可憐他,隻管指出是誰欺負了你,不放過,不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