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本朝官員若是與流氓地痞混跡,還借了印子錢,還不上,被鬨了出來,不僅是名譽掃地令家族蒙羞,更是有失官體、損害朝廷形象。
輕則失去晉升機會,被皇帝反感,重則被降職、罷官。
若是銀子還不上,便要麵臨刑罰伺候和刑事指控,一輩子就算是完了。
安定侯不知道賀雲策外頭的情況,聽見這話,也是點了點頭:“既然你開了鋪子,就也是有錢,你兄長能醒來,你的大嫂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便封個一千五百兩的紅包,給她買胭脂水粉,這也是你欠她的。”
黃氏每天都在家裡養病,近日很少出去交際,一聽他們說賀雲策新開的鋪子賺錢,心裡也開心,思緒都飛了出去,也沒有阻攔。
賀雲策張了張嘴,想要拒絕,可兄長和父親都已經發話了,他根本無法推辭。
他的身子晃了晃,耳朵已經聽不清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了。
賀雲策根本不記得自己到底是怎麼回了觀雲軒。
他一路跌跌撞撞,隻覺得自己的前途和如今的黑夜一樣,根本看不到一點光明。
開香樓的事情,他是瞞著母親,要來了銀子,可若是要向父親開口,那麼一切將會真相大白,母親如今的身體那麼差,一定受不住。
而兄長已經醒了,再次成了天之驕子,要被眾星捧月。
而他徹底成了一枚棄子,父親就算是知曉了他的遭遇,也可能會把心一橫,不去幫他。
就算是幫了,被父親生厭,那他也徹底與安定侯世子的位置無緣了,到那個時候他就是眾叛親離。
可是不向父親坦白眼前的一切,眼下這樣一筆巨大的窟窿,他要如何是好?
等賀雲策渾渾噩噩的邁入門檻的時候,還險些跌了一跤。
他站在院子的正中央,感受著四下漆黑,寒風淩冽,似乎侵入了他的骨髓。
眼前的臥房一片漆黑,沒有點燈,也沒有任何聲響。
不知道宋若安在京兆府受完刑後,到底有沒有回來,不過這一切都已經是無關緊要了。
萬籟俱寂,賀雲策的內心隻感受到了一陣悲涼。
他在臥房的門口站了片刻後,又是毅然決然的轉身,便直接往書房裡走。
賀雲策在書桌前的椅子上沉默的坐了許久,也想了許久。
這一坐就是坐到了半夜。
賀雲策頭昏腦漲的從書桌前站起來,但是他什麼都沒想出來。
隻是沉默的拖著疲憊的軀體步履匆匆的往床榻邊走,他脫掉了衣裳,也免去了沐浴,便直接準備上床。
可他剛一上床,便感覺身下的被褥有一陣溫熱的濕潤,鼻尖似乎隱隱傳來一陣血腥味。
賀雲策渾身一個激靈,頓時感覺毛骨悚然了起來,他驚異的從床榻上爬起來,又是猛地掀開了被褥。
燭火昏黃,映入眼簾的是滿身血汙的女人披頭散發,她靜靜的躺在床榻的一邊,看上去了無生氣。
身下的被褥吸滿了女人身上流出來的鮮血,呈現出了象征著死亡的暗紅色,此刻都膨脹了起來,散發出了腥臭又刺鼻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