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熹之有些不適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隨後便皺著眉順著那道視線的方向望了過去。
一轉眼,她看見的便是曾雅嫻那雙含恨的眸子。
曾雅嫻今日穿著一身淡青色的衣裙,臉上不過是為了禮儀略施粉黛,頭上也並無任何華貴的裝飾。
分明距離上次相見也沒有過了多久,可今日的曾雅嫻就像是蒼老了十幾歲。
她的鬢發間冒出了斑駁的銀絲,眼角更是多出了許多的細紋,無論是神態還是樣貌,仿佛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其實今日她的打扮並不符合她的身份,可她的這副模樣,就像是在給誰守孝一樣。
而趙慶舒卻也由得她如此。
宋熹之想起了趙府門前發生的那件事情,心中暗暗的歎了一口氣。
她感受著曾雅嫻的恨意,並沒有挪開自己的視線,隻是用平靜又溫和的眼神與她對視,像是在述說著對黑隱的惋惜。
而感受著宋熹之的眼神,曾雅嫻隻是淡淡的移開了眸子,再也不去看她。
宋熹之閉了閉眼眸,隻是在心中期盼:
希望曾雅嫻不要被一時的仇恨蒙蔽了雙眼,做出什麼錯事來才好。
而一旁侍女打扮的司琴,自然也是感受到了曾雅嫻不善的目光。
她心裡生出了許多的防備,更是湊近宋熹之的耳畔,小聲道:
“主子,您要小心為上。宮裡的任何吃食都不要入口,無論誰用什麼理由,引誘您獨自一人其他地方,您也不能去。您必須時刻與屬下待在一起。”
“等宮宴結束,公子派來的人就會來接咱們。”
宮中戒備森嚴,除了禦林軍之外,無論是誰的侍衛都不能帶刀,雖然司琴沒有攜帶武器,卻也基本上不會遇到什麼行刺的事情,而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在宮裡要防範的隻是一些醃臢的手段。
而隻要兩人出了宮門,便有賀景硯派來的人進行接應,那麼安全便大概不成問題。
無論曾雅嫻想要做什麼事情,他們都能夠防範。
宋熹之聞言點了點頭,其實心中並不感到恐懼。
若是比起恐懼,她心中更多的實則是惆悵,惆悵這是一場由謊言和蒙蔽引起的自相殘殺。
她想著,又是忍不住讓視線挪到了遠處的曾雅嫻身上。
曾雅嫻此刻早已經沒有在看她了。
旁人都在盯著那個屏風,欣賞上麵的工藝,隻有曾雅嫻抿緊了蒼白的唇瓣,百無聊賴的看著她麵前的杯盞。
宋熹之微微蹙眉,便看見她的右手上壓著一隻筷子,趁著眾人不備,將筷子一丁點往前挪。
筷子觸碰到琉璃製成的杯盞,她卻也沒有停手,反倒是將手伸得越發前了。
隻聽見“砰”的一聲清脆的響。
琉璃的杯盞落地,頃刻間四分五裂,碎片滿地。
而曾雅嫻瞧見滿地的碎片,嘴角竟微微的揚起了一個幾不可聞的弧度。
宋熹之將她的反應儘收眼底,心中是越發的古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