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間天已經大亮了,不過冬日的太陽很是微弱,薄薄的一層灑下來,抵不過風雪寒冷。
有馬匹從屋外過,還有將士們說話的聲音時隱時現,而屋內卻是驚濤駭浪一層又一層。
慕蓁熹艱難地推開了吳正珩,“阿珩為什麼生氣?”
“沒有。”他否認著。
慕蓁熹摸著唇,被他咬破了皮。
還說沒有生氣,她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他,昨天相見就覺得他心中有事。
她也不說話了,縮在被窩之中,沾了熱水的帕子遞到了麵前,她彆過臉不理睬他。
吳正珩知他不該這樣,可是心裡的彆扭和難受讓他控製不住自己,也不知該怎麼辦。
他坐在床邊,微俯下了身子,拉了下她的手,見她沒有很排斥,這才用帕子給她擦臉。
熱氣在兩人之間氤氳,慕蓁熹微微紅了眼睛,“這是做什麼呢,一場地震還能把你變成另一個人不成,若是……”
若是他不喜了,說出來便是,她自然也會尊重著斷開。
可是對這份感情的珍重,讓她舍不得說出這樣的話,她同樣不知都該怎麼辦了。
這也是她第一次談戀愛,有的隻是理論知識,真正實踐起來,才知道不是那麼容易的,根本就分析不出來對方的情緒和意思。
吳正珩的手停在她唇上的傷口處,是心疼的,可越是看下去,越是有一股邪火。
不敢再看,他起了身,卻被慕蓁熹猛然拽住手,問他,“你到底怎麼了?”
“喜兒……過幾日就好了,是我自己的原因,這段日子太累了。”
她從身後抱住他的腰肢,“騙子,你忘了在江南我說過的,我們要好好在一起,談一場永遠不分開的戀愛,我們之間的感情問題不能有謊言的!”
他回了身,嘗試分辨自己的感情,壓下那些不能講的扭曲情感,還有那些會讓她害怕、她也絕對不會喜歡的情緒,“我想,是我患得患失了。”
微涼的手描繪著這張日思夜想的麵容,“我以為你不在了,見到了失去你之後,我的樣子,真是……”
真是狼狽之極。
冷冷地笑著那個自己,“後來,大哥傳信,得知你們是安全的,大喜大悲,在漫長的等待和周圍日日的痛苦絕望中沉澱,好不真實呀。慕蓁熹,我好怕一個轉身,你就不見了,這一切都是假的。”
慕蓁熹握住了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怎麼會,災難已經過去了,我們不會再分開了……”
“可是……”
可是他怕的從來不是災難,而是失去她的撕心裂肺的萬念俱滅,那樣的疼痛讓他死了千萬遍,緩過來之後他已蛻變。
他清楚地知道他要的是什麼,是絕對的掌控,是排除其他任何人的獨一無二的偏愛。
那些天真、善良、友好、熱心都滾得遠遠的,如果有可能,他隻希望天地間隻有他們兩個人就可以了。
然而,怎麼可能說得出口,怎麼可以嚇跑她?
慕蓁熹輕吻著他的手背,問,“可是什麼?”
如果說了,她真的會害怕他,厭惡他、想要逃離嗎?
真的不能相信嗎?
那些約定好的坦誠,早該遵守,不是嗎?
吳正珩的手微微發抖,他隱秘地察覺到自己的危險,他是希望的她逃的,不然為什麼要在意她害怕?
這份在意的表象之下是隱隱的興奮和嗜血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