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看著慕蓁熹,眼波平靜,“你能配與阿洹,阿洹對你也不是很上心,還有我掌控著你,你就乖乖地當個擺設,促就阿洹的千秋大業。”
慕蓁熹沒有講話了。
她在大夫人身上看到了封建社會下吃人不吐骨頭的森冷腐朽。
這禮教剝奪著女子的靈氣通透,掐了人的喉嚨,按著人的腦袋往糞坑中去,還要人道一聲感激涕零。
世間哪有這樣的道理呀?
明明同是女子,非要強迫了女子去為所謂的“相公”奉獻一生,失去軀體和靈魂,隻為丈夫做墊腳石。
見慕蓁熹並沒有出言不遜,大夫人的麵容也緩和了些,“下去準備吧,黃昏便是你與阿洹的喜時。”
慕蓁熹的身體似乎處於混沌之中,她瞧著大夫人的眉眼,多麼端莊大氣的一位夫人呀。
她不由得問出心中的疑惑,“夫人對吳尚書,也是如同您勸我這般的嗎?”
對吳越甲?
自吳越甲死了後,再無人敢在大夫人麵前提起吳越甲,大夫人與吳越甲做了半輩子的夫妻,可這些日子,她卻從未夢見過這人。
大夫人回了神,“為妻妾者,以夫為尊,以家族繁盛為使命,這一點,是每一個吳趙氏族必銘刻於心的訓誡。”
慕蓁熹喃喃著,好像在聽著某種迷信言論,“吳趙氏族……”
“吳正珩給你另起了名字,你不會就真的忘了自己的本姓吧?”
大夫人將話語點透,“趙喜兒,你本就是我趙氏族人,身上肩負的責任,你必須扛起。”
一語激起千層浪,慕蓁熹的心仿佛被猛然敲擊了一下,好痛好痛。
她捂著胸口,還要再問大夫人,大夫人卻轉身進了小佛堂。
趙喜兒……
這個她從始至終都未曾放在心上的姓氏,這具身體,竟然會是大夫人家族中人。
難怪她從未見過這一任趙氏族人為吳正洹選中的妻子,她以前在思咎園中和紫蘇等婢女也八卦過,猜測是因為吳正洹不近女色,趙府也就沒有選出下一任族長妻子。
可是慕蓁熹明明記得,她與大夫人的幾次交鋒中,特彆是在西行之時路過洗劍寺山腳,大夫人想要除掉她的目光。
還有穿越之處荒院裡的惡仆,真的與大夫人沒有關係嗎?
越是細想,慕蓁熹越覺得自己就是被選中的吳正洹妻子。可是不知為什麼,吳正洹變得不近女色,衡陽子卜卦道她會禍亂吳正洹的大業,大夫人轉而想要除掉她。
真是命中注定,隻要這具身體還活著就躲避不開嗎?
咕嘰一聲,慕蓁熹沉入水中,任由水麵上的花瓣一片片地旋轉起來。
憋到不能再忍受,她猛然從水中起身,滿臉通紅,大喘著氣息。
守在門外的婢女聽到響動,湊近窗戶輕聲詢問,“喜兒姑娘可是洗漱好了?”
嘩啦啦的水珠還在流淌著,慕蓁熹厲聲道,“催什麼,時辰尚早著呢!”
從浴桶中出來,慕蓁熹看著那大紅色的嫁衣,眼中滿是嫌棄,可是屋內又沒有其他乾淨的衣衫,她一抬頭,扯了天青色的簾幕做外衫。
外麵時不時傳來婢女走動的聲響,還有小聲說話的響動,慕蓁熹聽著腳步放的更加輕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