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心之言?”孔老太君冷笑,“無心之言,卻是真心之語,奶奶這一片慈母之心,姨娘卻未必有,罷了,姨娘還是趕緊去前院吧,奶奶本就傷心,姨娘這麼鬨騰,無疑是往奶奶的傷口上撒鹽啊。”
閔姨娘說錯了話,又被孔老太君教訓了一番,早就沒臉待在這裡了。
孔老太君身份不一般,閔姨娘不敢對孔老太君不敬,哪怕臉上都掛不住了,也隻能乾笑著問身邊的舒姨娘:“你走不走?”
“阿彌陀佛!”
舒姨娘一句佛號才喊了一半,閔姨娘就甩著袖子,扶著小丫頭噔噔噔地走了。
終於解決了一個大麻煩,我正要鬆一口氣,孔老太君忽然看向我:“今日之事,辛姨娘以為自己就能置身事外?”
媽呀,這怎麼又牽扯到我身上了?
“奶奶心裡愧疚難當,姨娘不知道勸解一二,竟由得奶奶哭成這樣,這就是為人妾室的大罪過!須知內宅之中,是奶奶當家做主,姨娘侍奉的主子,可不僅僅隻有昭哥兒,還有奶奶呢!奶奶若是哭壞了身子,便全是姨娘的罪過!”
“姨娘還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把奶奶扶回屋裡歇著去!合著我老太婆說了半天的話,姨娘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我無緣無故被牽扯到,心裡很是不爽。
先前還擔心她在路上被顛簸死,讓李家失了一張護身符,現在我卻覺得,就憑孔老太君的精神狀態,她定然能夠活得萬年長,我死了,她都死不了。
隔了幾天,莊子上又發生了一件事。
顧盈袖消停幾日,因無人管束,就非要回登州府,說要去銀樓打首飾。
顧媽媽和她的丫頭都勸不住,兩個人一個攔著腰,一個抱著腿,齊齊哀嚎,叫顧姨娘心疼心疼她們,莫要再鬨騰了。
顧盈袖卻狼哭鬼嚎的,扯著脖子喊,就要回登州府,把元姐兒和大哥兒嚇得哇哇哭。
元姐兒倒還罷了,大哥兒身子弱,哭得把才吃進去的奶全吐了出來,小臉兒漲得通紅,叫人看著怪心疼的。
涉及孩子,我就忍不住了,領著紫萱衝到後院,問顧盈袖到底要做什麼。
“你是聾了嗎?我說了,我要回登州府!”
顧盈袖臉紅脖子粗,惡狠狠地瞪著我,好像我刨了她家祖墳一樣。
若不是二爺吩咐過,我真想將顧盈袖一腳踹出門,她愛去哪兒就去哪兒,關我屁事。
“二爺說了,讓你好好待在莊子上,等二爺回來了,便會接咱們回去的,到時候你有多少首飾打不得?怎麼非要這個時候去打首飾?”
“你管不著!我沒有新首飾,我就想打首飾戴!”
這已經不是瘋批二字能形容的了。
我很難想象,一個原先人人稱讚的姑娘家,短短半年多的時間,會變成這個樣子。
這是被惡鬼附身了嗎?
她跟我一樣都是姨娘,又是大夫人所賜,我打不得,罵不得,隻好低聲下氣地求她。
“你且暫時忍耐幾日,二爺很快就會回來了,我那裡還有些沒戴過的首飾,先借給你戴,好不好?求你莫要再鬨騰了,兩個孩子都被你嚇著了。”
顧盈袖不為所動,依然大吵大鬨,誰勸也不聽,她就是要回登州府打首飾。
鬨騰到後來,大著肚子的閔姨娘以及佛門中人舒姨娘都來看熱鬨了。
就連慈母二奶奶,都忍不住開了後窗,支棱在窗台上,扯著嗓子喊顧盈袖:“寧海州縣城裡也有銀樓,你叫人送你去縣城吧,一來一回,費不了多少功夫,現在走,傍晚就能回。”
顧盈袖壓根不搭理二奶奶,她也不知道從哪裡學來的,竟一屁股坐在地上,一邊撲騰著雙腿,一邊拍著地,大聲喊著要回登州府打首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