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居心裹測之輩太多了!!”
楚徽情緒激動道。
“皇弟,你失態了。”
見楚徽如此,楚淩平靜的說道,隨即楚淩拍拍楚徽的肩膀,坐到錦凳上,“朕不止一次跟你講過,作為皇室成員,身居高位,不管遇到任何事,都不能亂了心神。”
“亂了心神,就會失去理智。”
“這就會被憤怒支配,繼而做出錯誤的決定,一旦被人牽著鼻子走,那產生的後果是很嚴重的。”
“皇兄教訓的事,臣弟失態了。”
楚徽低下頭說道:“請皇兄責罰。”
“責罰?”
楚淩笑笑,指著楚徽道:“靠責罰能改變一切?真要這樣,你當初在上林苑做的事,朕不知責罰過你多少次了,你是朕的弟弟,親的,不是撿來的。”
楚徽訕訕笑了起來。
“繼續說正事。”
楚淩收斂心神道:“因為皇祖父這一殺,科貢選拔深入人心了,過去的舊製沒有人再提過了。”
“也是這樣,使得軍功晉爵的含金量上來了。”
“不過即便是這樣,科貢選拔的根基,並沒有完全紮進大虞社稷中,畢竟在這前後出現過不少問題。”
“所以就有了糊名製?!”
楚徽似想到了什麼,瞪大眼睛的說道。
“沒錯。”
楚淩點點頭道:“朕在上林苑時,就想一件事,或許糊名製,皇祖父在世時就想到了,但他老人家卻沒有去做。”
“這是想叫皇考來做?!”
楚徽心底的驚意更盛了。
“大概率是這樣。”
楚淩露出悵然之色,“畢竟沒有糊名,對彆有用心之輩來講,想在眾多考卷中,找到與之相關的考生,這太容易了。”
“而考卷要還說得過去,登榜,那不就是一念間嗎?”
“即便考卷不行,那是不是也能重新編寫一份?”
“做不到這些,那不能在入考前夾帶?甚至趕上好時候,有人在考題上動心思,花些錢財購買考題,這是很值得的買賣吧?”
楚徽張大了嘴巴。
因為這些事,都曾發生過。
防不勝防!!
任何一項製度問世,都不可能完美無瑕,這期間必有一些漏洞,而一些人就是會放著正道不走,就走這邪門歪道。
“所以皇祖父把這件事,留給了皇考。”
楚徽收斂心神,看向楚淩道:“而皇考則講這件事,具體交給皇兄來辦了?”
楚淩點點頭。
楚徽所提皇兄,乃宣宗純皇帝。
對於這位,在一些場合,楚淩從不會避諱,該提的時候必然會提,因為楚淩的皇位,不是搶來的,更不是偷來的,而是正大光明繼承來的!!
彆管在那個時候,為何會選楚淩克繼大統,但登基大典召開了,即位詔頒了,且有三後認證,那麼楚淩的皇位就具有法理性!!
這是任何人都質疑不了的。
何況逆藩叛亂,還被鎮壓了。
誰敢在這方麵動心思,那就是找死!!
“不過,即便是這樣,科貢選拔依舊不是很公平。”在楚徽的注視下,楚淩撩撩袍袖道:“除了泄露考題外,一些人很把心思動到彆的方麵。”
“所以皇兄想到了編號、謄抄新規。”
楚徽有些激動道。
“不錯。”
楚淩點點頭道:“作為中樞的掄才大計,選拔誰上來,那都是一樣的,不過朕更想給寒門子弟,農家子弟儘可能多的一些公平。”
“在大虞流傳著一句話,寒窗苦讀十餘載,隻為能金榜題名,可現實可比這殘酷的多啊。”
“對出身好的人,他們自幼就鋪好了路,聘名師,專進修,不生產,養愛好,朕知道,這是他們的祖輩,父輩打拚出來的,不能因為這,就給他們打上什麼標簽。”
“但是對這些現狀,如果中樞不做些什麼,那隻會叫懸殊拉的更大,用通俗的話來講這叫貧富懸殊大,用更準確的來講這叫兩極分化嚴重。”
楚徽認真的聽著。
“這世上最絕望的莫過於,明明知曉一些東西,但偏偏卻打不破看不見的枷鎖與樊籠。”楚淩雙眼微眯道。
“對於那些因為中樞而定的政策,繼而投身進去的群體來講,當付出了很多,但收獲的卻極少,那怨氣就會出現,而一旦怨氣積攢到一定程度,演變成了怨恨,那很多事就很難挽救了。”
“朕想做的,就是將一些公平賦予到科貢選拔上,叫那些有真才實學,知曉人間疾苦的人,能夠通過國朝定的科貢選拔晉升上來。”
所以從科貢選拔開啟前,這風波就一波接一波啊。
聽到這些的楚徽,心底生出了感慨。
“皇兄,接下來臣弟要做什麼?”
而想到這些,楚徽將酒盅放到桌案上,鄭重起身朝楚淩一禮道。
楚淩露出欣慰的笑容。
和聰明人聊天,就是一點就透。
楚淩看重楚徽是有原因的。
“皇弟覺得什麼樣的科貢選拔,才算真正的公平?”
楚淩拿起那酒盅,對楚徽反問東安。
“要叫人看到希望才行!”
楚徽不假思索道:“皇兄先前就講過,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公平,即便有,也輪不到多數人。”
“所以科貢選拔的真正公平,在於相對公平。”
“皇兄講的這些,臣弟聽明白了,因為參加科貢選拔的學子,還缺少一個名號,使得有些東西,看起來被解決了,可實際上卻沒有被解決,如今下,依舊有很多為了能看到希望,所以選擇投效到誰門下!!”
“臣弟還明白,即便此事找尋到解決辦法,但此風卻無法根除掉,畢竟在官場上,那要比科場上複雜百倍,千倍!!”
“但不能因為說有這些,就選擇不做,做與不做,這將會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概念,所以明知一些事會發生,但還是要選擇做,因為隻有做了,才有可能改變,而不做,隻會變得更壞!!”
“皇弟能想到這些,朕很欣慰。”
楚淩笑著將酒盅放下,伸手拿起手邊的酒壺,在斟酒之際,看向楚徽道:“朕想跟天下學子一個希望,一個能叫所有人終身難忘的希望。”
“通過科貢選拔的學子,成為國朝新科貢士,這希望他們能夠看得見摸得著,而沒有通過的學子,他們會因為這一希望,至少能多一層慰藉。”
“隻是這個希望,在虞都所設貢院無法承載,也承載不起,朕打算在太極殿召開一場考試,以叫這個希望能夠紮根下來!!”
講到這裡,楚淩放下了酒壺,端起那杯酒,遞到了楚徽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