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這樣的東西給陛下,可真夠心機的。
讓陛下把擺件擺在殿中,睹物思人,總是惦記著她麼?
這樣一來巫蠱嫌疑雖除,大家覺得緋晚躲過一劫的同時,也對她升起了不滿之心。
都連番晉級這麼受寵了,還想著法子爭寵,夠討厭的!
卻聽小蕙結結巴巴稟道:“不、不是昭小主,那個女子沒雕臉孔,小主說,不用刻臉,隻是宮嬪形象就好,讓它代表宮中所有心係陛下的美好女子,不拘是誰,隻要能陪著陛下、服侍陛下,就好了……”
夏荷也趕忙道:“昭小主說等東西雕刻好了,就送給陛下,請陛下在繁忙之餘玩賞,希望能稍微放鬆心情。”
嬪妃們麵麵相覷。
這昭才人是真無私,還是心機重?
賢妃聽了也十分意外。
但當務之急是跟虞聽錦對著乾,而不是琢磨緋晚心機。
當即擊掌稱讚:“昭才人出身雖低,做起事來倒是大氣,一點也不尋思獨占陛下寵愛,全替陛下著想呢。陛下,您可得好好賞她,是不是?
還有今夜她無辜受誣陷,這公道,是不是也該給她討回來?要不然這宮裡頭啊,真是沒規沒矩了呢,隨便什麼婢子都敢拿塊木頭誣陷主子!”
“那是自然。”
蕭鈺全然讚同賢妃。
他的目光一時難以從緋晚身上移開。
她重病之中,竟然還有這樣為他著想的心思。
當真令人動容。
雕一個宮嬪,雕一個他,涼亭相伴,攜手觀景……
這樣美好的心思,和那天她訴說少女情思一樣,單純得可愛。
東西不貴重,可心意實在難得。
他果然沒有看錯她!
“昭卿,來。”
他步下肩輿,招手讓緋晚近前。
清俊麵容上不加掩飾的讚賞和關照,讓在場嬪妃心裡都不太是滋味。
緋晚卻拒絕了,依舊站得老遠,含淚搖頭:“嬪妾尚未解封,不敢接近陛下……”
“你也知道你尚未解封!”
虞聽錦趕緊插言,頭上金步搖甩得亂晃,可見焦急得要死,“可你深更半夜卻敢喬裝成宮女偷溜出去,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難道就不怕把病氣傳到宮中嗎?
就算木頭人偶不是巫蠱之物,可雲柳親眼看見,你的確拿著我的人像詛咒來著,也在夜裡跑出去搞巫蠱儀式,你又怎麼解釋?”
從一開始被褥中抖落出木質小人,而不是她事先準備好的布偶小人,事情似乎就朝著不可掌控的方向去了。
但眾人跟前,她又沒辦法跟雲柳確認詢問,隻好硬著頭皮拿木頭小人頂上。
卻原來這木頭小人另有來曆。
竟然還是陛下的雕像!
她嚇得衣服都被冷汗打濕了。
可事到如今,也隻能把緋晚罪過坐實,不然她就完了!
“陛下,臣妾懇請再次搜查周氏屋子,一定要找到雲柳說的巫蠱小人才行,宮廷裡容不得陰邪之物呀!”
虞聽錦抽泣著,跪倒在禦前。
“春貴妃,你鬨夠了沒有?”
蕭鈺看也沒有看她。
負手而立,沉沉的壓迫感,讓周遭嬪妃宮人都不敢抬頭。
“傳旨,春貴妃禁足之中不思悔改,誣陷宮嬪,擾亂宮闈,
著降為昭儀,禁於春熙宮,無旨不得出!”
“……陛下?!!”
虞聽錦身子一軟,癱倒在地。
緋晚和在場眾人一樣,表現出恰到好處的驚愕。
但心裡頭卻在想,就這?
降為昭儀,隻是比貴妃低了三級而已!
封號又沒廢,也沒進冷宮。
連事涉巫蠱都扳不倒她啊。
看來,虞聽錦在帝王心目中的地位,確實比較重要。
不,應該說,兵部侍郎虞大人,以及他身後所係的西北戰事的重要程度,在帝王心裡的分量,超過了緋晚預料。
路漫漫其修遠兮。
要想弄死虞聽錦,看來,還得做些狠事才行呢。
緋晚柔柔弱弱垂首,掩去了眸中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