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
一聲祥和的佛號,忽然在人群之後響起。
身量微胖的灰衣中年女尼,抱著一柄傘,緩步走了出來,到禦前下拜。
“貧尼靜塵,供奉於宮內觀音堂,見過陛下和各位娘娘。”
“昭小主今夜到觀音堂去拜佛祈願,落下了一柄雨傘,貧尼追來還傘,恰逢昭小主被指責夜行巫蠱,貧尼不忍見禮佛敬神之人受誣,便出來多言一句,無禮之處,萬請陛下和娘娘們容諒。”
靜塵不疾不徐的陳述,讓在場諸人神色各異。
皇後溫慈嗔怪:“昭才人,既是禮佛之事,為何要深夜去做,還喬裝宮女,倒鬨出誤會來了。”
緋晚低頭:“嬪妾……畢竟處在宮院封禁中,可今夜是嬪妾當初在佛前許願的還願之日,不能拖延,隻好喬裝去了,免得惹人責怪。”
“可你病還沒好,亂跑就是犯禁!”虞聽錦又忍不住插嘴指責,無視皇後眼神警告。
她實在是不甘心!
夏荷幫著緋晚解釋:“文太醫已經確定昭小主不是惡疾,不會影響各位主子康泰,隻差明日一道最後診視的規程,就會公開了,所以昭小主不算在宮中傳播病氣。”
她奉命伺候緋晚,無論是巫蠱之事,還是漏夜外出,緋晚一旦被治罪,她們這些宮人都脫不了乾係。
自然要極力為緋晚脫罪。
即便今夜緋晚外出不告訴她,她也必須向著緋晚說話。
虞聽錦恨恨:“可是,她真是去禮佛嗎,萬一是她串通尼姑說謊……”
“出家人不打誑語。”靜塵念了聲佛號。
“那她剛才為什麼不早說,吞吞吐吐必定有蹊蹺!”
緋晚委屈:“許願還願之事,若是輕易說出來,就不靈了呀……”
而靜塵身後,跟著的一個低等青衣宮女,此時站出來,跪下陳情:
“奴婢今夜有幸和昭小主一同拜佛,可以作證。那柄傘,也是當日昭小主借給奴婢用的。昭小主體貼下人,奴婢十分感激!”
正是芷書。
緋晚上前將她扶起。
哽咽道:“多謝你替我解釋。”
芷書盈盈一福:“不敢當,是奴婢該多謝小主當日照拂才是。”
兩個人站在一起。
一個婀娜婉麗人比花嬌,一個秀美清冷風致獨特,同樣都穿著宮女長裙,簡簡單單天然去雕飾。
和人群中盛裝鬥豔的嬪妃們一比,竟是說不出的美麗彆致。
蕭鈺一時看得出神。
視線在芷書身上停了一停。
恍惚想起什麼。
“你是煙雲宮……”
“奴婢是煙雲宮婢女芷書,那晚陛下與昭小主同行禦花園,正是奴婢擾了您雅興。”
當初受曹濱警告,她也是不能說出廢舊佛堂之事的,對外隻說是禦花園偶遇,免得損傷帝王形象。
芷書再次盈盈下拜,側目瞟了帝王一眼,就馬上低頭收斂目光:
“懇請陛下容諒。”
清清淡淡不卑不亢的氣質,在周遭謹小慎微的宮婢之中,輕易脫穎而出。
“無妨。”
蕭鈺輕易寬恕芷書,目光透著讚賞:“你能站出來為昭卿作證,可見心地良善。”
“陛下謬讚。”
芷書低了低頭,謝過皇帝,便退到了一旁去。
露個臉即可。
今夜不該她出風頭。
“好了,今夜之事,到此為止。虞氏閉門好好反省,諸妃引以為戒,散了。”
蕭鈺無視皇後的欲言又止,直接為此事定調。
他再次朝緋晚招手,袍角被夜風吹拂如同舒展鷹翼,嘴角笑意深深。
“昭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