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宜小蕙相繼跪倒在地:“請太醫放過我家小主!請手下留情!小主身子太弱,受不住您這樣大力揉搓!”
吳想容急得跺腳:“柳太醫,你進太醫院之後,沒學過給嬪妃問診的規矩麼……你這樣,讓昭妹妹以後怎麼見人?”
幾個人這番做派。
直接把柳太醫氣得臉色漲紅。
暗道怪不得太後說這昭貴人是個狐媚,讓他仔細檢查。
哪有正經嬪妃如此做派的!
他做什麼了,不就是用濕巾子輕輕擦一擦烏青,看是不是染料畫上去的而已……
怎麼好像他做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似的!
好不容易堅持著做完了“熱敷”,他揉了幾回都沒把烏青擦掉,確認了那不是畫的顏色。
移開濕巾子的時候,緋晚已經痛得歪倒在椅子上,呼吸急促,額頭上全是冷汗。
“小主……小主您受苦了!”
香宜和小蕙已經哭成了淚人。
屋外聞聲的觀瀾院所有宮人,全都跪在地上。
鬨得仿佛是緋晚受了多麼大的委屈。
孫太監和柳太醫臉色都不好看,十分不好看。
柳太醫已經做到這一步,自是要檢查全套,於是堅持握著緋晚的腿,引她做各種抬舉彎曲的動作,來判斷傷情。
他生氣,下手自然不輕。
緋晚叫疼叫得厲害。
最終柳太醫起身,含怒告訴孫太監:“昭小主太過‘弱不禁風’,無論怎樣都說疼,這傷勢輕重,自然難以判斷。”
孫太監問:“那麼該如何開藥,如何調理,又該休養多久呢?”
“既然昭小主剛才還能走動,那就無須擔心。微臣給小主開些止痛的藥罷了。”
他隨便寫了個方子,連跌打膏藥都沒留一貼,便拂袖而去。
顯然是氣狠了。
孫太監皮笑肉不笑地告辭:“昭小主好好養著,咱家給太後複命去了。”
兩人出了觀瀾院,還能隱約聽到緋晚啼哭的聲音。
“柳大人,你實話說,那昭貴人傷情如何,可嚴重?”
“孫公公也看到了,她裝相成分居多,讓我如何判斷清楚?依照她最開始在院門口的站姿和走路來看,傷得並不重。”
“確定不重?”
“是。”
於是兩人回到慈雲宮,便這樣回複了太後。
太後冷笑:“哀家就知道她多半是裝。這樣的狐媚子,慣會博取同情,偏生皇帝要上她的當!”
這話沒人敢接。
在場除了太後,誰也不能非議皇帝。
半晌,十香嬤嬤試探著道:“太後,明日就是您過大壽的好日子,咱們何必為不值當的人,生不值當的氣?您不如撂開手,彆管她了。不過是個小小的貴人,出身又不高,再狐媚又能怎樣。過段日子有了新人,陛下興許就把她忘了。”
“出身不高的狐媚……”太後眼底略過一抹肅殺之意,“十香,你可彆忘了,當年的沉香夫人,也是出身不高的狐媚。”
十香一凜。
不敢再勸。
先帝時候的寵姬“沉香夫人”,是舞伎上位。
當年可是給太後添了很多煩惱的。
雖然最後死得不明不白,沉香變成了沉塘,水裡麵香消玉殞了……
太後心裡的刺,可還在。
隻見太後沉思片刻。
忽然說道:“昭貴人既傷得不輕,那就彆輕易勞累了。傳哀家懿旨,命昭貴人養傷三個月,無需參加壽宴,亦無需侍寢,不必到各處請安,直到傷好為止。”
“是,奴才這就去傳旨。”
孫太監嫌緋晚今日不配合看診,巴不得見她快點倒黴,於是立刻跑出去傳旨了。
柳太醫也是解恨得很。
十香嬤嬤不動聲色,給太後端茶:“好了,處置了她,您就安心過大壽。明兒命婦宗親們都進宮來賀壽,且有您高興得呢!”
太後慢慢喝著茶,臉色稍緩。
小小一個貴人,想狐媚到她麵前來,那可不能夠!
“昭妹妹,你腿真沒事嗎?”
觀瀾院。
吳想容在孫柳二人走後,擔心著不肯走。雖然知道緋晚在裝,可裝得太像痛苦不堪了,鬨得她心裡沒底。
緋晚站起來走了兩步給她看。
吳想容鬆口氣。
“阿彌陀佛,沒事就好!”
緋晚慢慢擦冷汗,整理衣飾,一點不忌諱在吳想容跟前展現自己這些小小的本事。
揉穴位,瞬間把皮膚激出青紫啊,調整內息頻率,很快讓自己冷汗直冒啊,還有即刻臉紅耳紅的技巧,她都練得很熟。
“姐姐想學嗎?”
她還願意教對方。
幾件事過後,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了,沒什麼好避諱的。
緋晚不用再在吳想容和芷書麵前維持良善形象。
但吳想容卻搖頭不學。
“就算我學會了這些,也沒有妹妹的鎮定,用起來反而露馬腳。”
她倒是很知道自己和緋晚差得遠。
“妹妹,你留我在這裡,不光是為了讓我見證孫公公和柳太醫怎麼欺負你吧?”她直接問,“下麵需要我做什麼,你快說!”
她都等不及要配合緋晚行動了。
跟著昭妹妹算計旁人,她總覺得很激動,很有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