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兒,我可憐的錦兒,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
在壽宴因為鹿官被燒了臉,有些混亂的時候,虞夫人已經悄悄離開了仙月宮大殿,來到煙雲宮。
煙雲宮最陰冷偏僻的角落,低矮潮濕的小房子裡,虞夫人見到虞聽錦蓬頭垢麵的可憐樣,頓時哭成了淚人。
“娘……”
“娘,是您嗎,錦兒不是在做夢?”
虞聽錦病歪歪躺在鋪著茅草的床上,一開口,沙啞的嗓子便驚住了虞夫人。
“你的嗓子?!”
“水……娘,我渴……”
“哎,哎,娘給你倒水……杯子呢,茶壺呢?怎麼這裡什麼都沒有?為什麼?來人!來人!”
虞夫人在低矮的小房間裡團團轉,又奔出門去喊人,卻喊不到任何一個宮女前來。
煙雲宮空蕩蕩,到處是雜草碎石,聽說住了前後兩代不少廢妃,卻一個人影都看不到。
那些伺候的宮人,也不知道去哪裡躲懶了。
虞夫人隻好派自己帶來的丫鬟去找人,或找水。
回到虞聽錦身邊,虞夫人抱著女兒哭成一團。
被虞聽錦身上酸臭過分的氣味熏著了。
哧溜。
忽然一隻老鼠從床鋪上跑過,長長的尾巴,尖尖的嘴。
將虞夫人嚇得直接站起。
躺在她懷裡的虞聽錦猝不及防,半個身子耷拉下床,滾在了地上。
“娘……”
她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虞夫人顫巍巍把她往起抱,卻抱不動,試了兩次,兩次讓她磕碰地麵,於是隻好放棄。
把床上一襲黑黢黢的棉被給她搭在身上,想讓她暖和點。
破了好幾個洞的棉被卻是又薄又硬,還從棉絮裡鑽出黑亮亮的小甲蟲。
虞夫人作嘔。
“娘,錦兒好難受,救救錦兒……”
虞聽錦發著燒,用嘶啞的嗓音,哽咽告訴娘親她自從進了冷宮,整天挨打,挨餓,伺候她的宮女就是欺負她的惡魔。
她沒睡過一個安穩覺,沒吃過一頓熱乎飯,不能梳洗,不能出門。
病了也沒人給請太醫,她昨晚燒得幾度昏迷,幾乎以為自己快要死了。
“錦兒彆怕,錦兒乖,娘一定會救你的……”
虞夫人早間已經私下裡見過太後,堅定地表達了對緋晚叛主上位的不認可,和對女兒落難的擔憂,於是得到太後默許,席間可以來冷宮探望女兒。
其實她心裡頭,原本沒那麼堅定。
畢竟緋晚有可能是她親生。
若惠真禪師未曾錯認,鄉野粗鄙的緋晚真是她的孩子——即便她對此難以接受。
棄了親女,總會有損人生功德。
她抱著一絲寬仁進入冷宮。期待虞聽錦沒有吃太多苦,那麼如果緋晚認個錯,姐妹兩個冰釋前嫌,太後再讓虞聽錦重回春熙宮……
這結果,她也可以接受。
可是在看到虞聽錦狼狽不堪、受儘欺淩的可憐之後,虞夫人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
無限的震驚、心疼、憤怒,都化作對緋晚的恨。
她堅定無比地相信了,緋晚絕對不是她的孩子,她絕對生不出這樣的歹毒東西!
看,錦兒都被欺負成什麼樣了,緋晚竟然還敢寫信回虞府,說不跟錦兒計較了……
該計較的人,應該是錦兒才對啊!
“錦兒,娘這就去求太後,給你請太醫,給你換屋子,娘發誓,一定不會讓欺負你的人好過!”
丫鬟找到了一瓢涼水,虞夫人和丫鬟合力把虞聽錦抬回床上,喂了她兩口水潤嗓子。
留下丫鬟照顧虞聽錦,虞夫人離開冷宮,匆匆折返壽宴大殿。
她要去求太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