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縫舊傷隱隱作痛。
“小主,怎麼了,這才一刻鐘不到……”香宜連忙上前,扶住剛睡下就驚醒的小主。
是夢?
是夢!
緋晚看著窗外芭蕉葉上反射的金晃晃日光,出了一會神,才漸漸清醒。
竟夢到了小時候。
往事一去不複返,養父母再好,也都沒了,想念有什麼用呢!
上輩子自始至終,再沒見過比自己更先賣身為奴的姐姐。今生幫身邊內侍冬寶打探家人時,也著人暗中找過姐姐的下落,得到的消息是,她已經死了。隨著主家踏青遊山時,不小心跌落河中,淹死了。
她再無一個親人。
隻在夢裡重溫片刻當年罷了。
可夢也做不安生,為奴的辛酸、虞聽錦的迫害,如同夢中那條毒蛇一樣纏著她。
“打水梳洗,傳蘭兒過來吧。”
緋晚很快恢複清明眼神,拋卻夢中一切。
前路漫漫,道阻且長,她可沒工夫緬懷過往!
須臾梳洗完畢,重新換了容華吉服。緋晚屏退所有宮人,叫她們退到屋外院子裡遠遠候著去。
跟前隻留了香宜一個。
虞府的婢女蘭兒和一個同色婢女服飾的丫鬟,雙雙進來請安。
在門口處便跪下磕頭,大聲問禮:“給昭娘娘請安!娘娘萬安!”
緋晚帶著笑意的聲音傳到院子裡。
“虞家沒人教你們禮數麼,本主位份不夠,尚不能稱為娘娘,叫小主吧。”
“是,小主……”
“蘭兒,今日難得你能仗義執言,揭發虞更衣當年錯處,本主很感激你。你進來,本主要好好賞你。”
“多謝小主。”
幾人便從門口挪進了裡間。
這都是做給彆人看的。
跟前沒有旁的宮人了,緋晚立刻握住了蘭兒的手,低聲道:“沒想到還能見麵,你過得好麼?”
蘭兒用力點頭:“嗯,我過得去,這裡的主子都喜歡順從嘴甜的奴才,我就做那樣的奴才。今天我突然當眾叛主,他們一定大吃一驚,好在有你在,他們便是想打死我也不敢。你呢,你在宮裡頭,一定很難吧?”
緋晚笑意真摯,和麵對虞家眾人時完全不同:“沒什麼難的,宮裡的大主子們,也喜歡順從嘴甜的奴才。”
蘭兒仔細端詳緋晚,半晌歎道:“你和以前完全不同了,怪不得,能把大小姐壓得死死的……呸!她都被除名了,還算什麼大小姐,如今你才是虞家大小姐!”
香宜在旁微微吃驚。
緋晚笑著向她介紹蘭兒:“這是我在虞家受苦時,常私下幫我的好姐妹。很厲害、很聰明,我當初若能有她一半厲害,也不至於被欺負成那樣。”
跟著蘭兒一起來的另一個丫鬟,忽然臉色一變,眼睛如狩獵的鷹隼一般銳利,瞄向屋子後窗。
“誰!”
低喝一聲,她直接飛身過去。
一道煙似的,鑽出了窗子。
將香宜結結實實嚇了一跳。
這位什麼人啊!
又是誰在後窗,難道有人偷窺或偷聽?
周圍不是有禁衛遠遠近近地把守嗎,還能有人扒窗戶?!